杜嵩回到自己家的大院,院子裏的法國梧桐此刻看起來就像是高聳入雲的監獄的柱子一般,冷酷無情。
他很快就看到了頂樓的幾個人。
“杜市長,我跟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就是放不過我!”
“老孫,有什麼事你下來再說!我們下來再商量好不好!”杜永建張著雙手,一步步想要靠近那個此時正站在自己家天台階上的中年男人。
“那你告訴我,之前你對我們家那麼照顧,待我也不薄,是不是就是為了今天能夠順利的給我背上這個黑鍋?”
杜永建隻能搖搖頭不知道說什麼。
“我工作二十幾年,任勞任怨,沒有得罪過任何人!任何人!為什麼!為什麼我就要承受這一切!”他越發激動,站在上麵踉蹌了幾下,眼下就是五層樓的高度。
杜嵩趕到的時候,孫書漫的母親已經嚇暈了過去。
“報警了嗎?”他問父親。
“你怎麼回來了!”杜永建看著杜嵩,沒有回答他,而是逐漸走近孫書漫的父親。
“叔叔,孫叔叔,是我,杜嵩,我回來看看你們,您能不能先冷靜下?”杜嵩試圖去拉他。
他又走遠了幾步,說:“杜嵩,你和孫書漫是同學,你應該知道,我們全家就靠著我一個人的工資在支撐,我別的不求,就是想要過安穩日子,可是,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對不起,叔叔!事情總有辦法解決的,你現在不能放棄自己啊!你想過孫書漫和阿姨會怎麼樣嗎?”他指向地上的女人,“阿姨已經暈過去了,你想過你走了她們該怎麼辦嗎?”
孫書漫父親顫抖著:“可是我要是被免職,被迫蹲監獄,那……”
“叔叔!我求你了!快下來吧!我不會讓你背我爸爸的黑鍋的!您是我當年的救命恩人啊,現在該我償還了!”
杜嵩一個跨步上去很快抱住了他,朝著裏麵一推,杜永建接住了孫爸,這才鬆了口氣。
然後他就聽到了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
杜永建的瞳孔瞬間縮小。
天台上剛才杜嵩站上去的地方,空無一人。
……
我和蔣萍終於畢業了。
蒲悅也順利考上了她心儀的醫科大學,開始了她的夢想。
她還跟我說,高振南高考缺考了。聽說是他和那個馬瀟瀟私奔了,為了這事,他媽媽還生氣幾乎翻遍了整個學校。那個少年從此杳無音信,就跟杜嵩一樣。
兩年前的我們,聽說杜嵩在深圳靜養後去看望過,隻是當我們長途跋涉趕到以後,麵對的卻是一張空床,他又轉院了。
杜叔叔最終還是被免職了,他臨走前還告訴爸爸說什麼該還的都還清了,還說讓我也遠離杜嵩。
就這樣,在杜嵩失去音訊的幾年裏,我和蔣萍一起考進了深圳的一家醫院,每天奔波勞碌著。
我依舊暈血,隻是自己在盡力克製著。每天就那樣奔波於各個病房和值班室之間。在臨床工作的這一年多裏,見到了各式各樣的病人,也會逐漸有了一種看慣了生老病死的感覺。
很多時候也會想起和杜嵩的最後一次見麵,那次的山體滑坡,那碗泡麵,以及,那句:“i think you and i should stay the same.”
“我覺得我們可以一直這樣在一起。”
可惜一切已經太晚。
在漫長而忙碌的工作裏,蔣萍因為好學又開朗的性格獲得了一片好評聲,晉升職稱也是一步步的目標。
而我,卻在一次麵對一個大出血的車禍患者暈了過去,耽誤了搶救時間,雖然最後還是活了過來。但是自然而然,我被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