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第五天楚陽便收到法庭傳訊。陸祈晨先前說的“等不及”終於來到了。
李子睿一大早便去周旋這個事情,接連幾天,每次見他都是滿懷希冀地出去,像是真的有了什麼希望,卻在夜晚黯然疲累回來,那一身的無力與困頓,希曉看了滋生出更多的不忍。
可李子睿卻一直在和她說:“再等等,車到山前必有路。”
顏希曉又想到之前她和他的談話,那一個棄卒保車的策略,至今仍是她想到的唯一辦法。而李子睿也沒有對此作出任何回應,看來也是束手無策,隻是在用自己的意誌作最後的掙紮。
她歎息一聲,將早已打印好的文件放於茶幾上。那是她在與陸祈晨談話之後便準備好的東西,原本以為會用不到,可是沒料到,這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方式。
想不到別的辦法,所以這最差的一種方案,變成了救命的招數。
希曉回頭又看了一眼,茶幾之上,那黑色的離婚協議書五個字觸目驚心。頁尾處是她的簽字,搖曳中帶著點脆弱。
而在一旁同時擺著的,是開始並維係他們關係的協議書,從結婚到現在,時效竟隻有一年半。
當時與他結婚,覺得三年已夠長久,卻沒料到還是高估了彼此的能力。僅僅一年半的時間,就要成為陌路。
到承澤的時候,陸祈晨顯然沒料到她來,目光觸到她的瞬間,揮手將一幹人等都遣了下去。希曉進來後不由笑道:“這難道是承澤對付我們的龐大律師團?”
陸祈晨深黑色的眼瞳掠過一抹光,但是很快便又消逝:“你猜對了一部分,對不起希曉,我沒了耐心。”
“不就是為了逼我交出孩子嗎?”
“是,雖然‘逼’這個字眼不太中聽。我更覺得父親要回自己的孩子這一說法更加貼切。”
“隨你。”顏希曉拿著在李子睿那兒複印好的申訴書,“在上麵,承澤要求我們賠付300萬元,果真是好大的胃口。而按照我們楚陽的原則,當事人隻需被扣以工作不力罪名,承擔30%的賠償款,所以……”顏希曉輕輕一笑,“我算了一算,我隻需拿出90萬元。”
“我拿出90萬元,這事兒就算是到此為止。”她眯起眼睛,“你去把訴狀撤回,我們的恩怨算到此結束。”
“可李子睿今天早上還來問我該如何解決這件事情,你沒告訴他你的方案?”
“和他沒什麼關係。”顏希曉揚眉,“你不就是看不慣孩子叫他爸爸,不就是看不慣我和他結婚嗎?好,我讓你順心就是了。我們離婚,你可以繼續去起訴,繼續將泄露機密的事情傳播得沸沸揚揚,反正都是我一個人的責任,和他沒關係。”
“你決定將事情都一個人承擔?”
“我說過,和他沒關係。案子是我做的,保密協議也是我沒有簽,當然機密泄露的最大可能者就是我,和他有什麼關係?”顏希曉輕輕一笑,“陸祈晨,你要是不怕玩出火來,繼續下去這個遊戲便是。”
“那這錢……”
“你也不用擔心這錢是來自於李子睿,和他半分關係也沒有。我有多少錢,陸祈晨你應該清楚。到今天,頂多是從哪兒來還回哪兒去,既然你這麼對我,那僅有的一點償贖也沒必要稀罕。”
“顏希曉,你用了我的錢,用了你的名譽就是為了那個男人?”陸祈晨墨色瞳眸透出一彎冷冽,“你可真是有聖女之風!”
“隨你怎麼說,反正孩子我不會給你,你也別想打子睿的主意。”顏希曉轉頭,“陸祈晨,你最好想想你的後路,這世界上還有一句諺語,叫做秋後的螞蚱,蹦?不了幾天。你現在的情形,無非就是那秋後的螞蚱而已!”
她說完,旋即就要離開。
“顏希曉!”身後傳來陸祈晨的聲音,帶著幾分遊移,還帶著幾分黯然的酸澀。
還未開口,就被開門的聲音戛然打斷。
希曉剛欲抬頭,胳膊便被人猛地拉住。抬頭一看,竟是李子睿與喬越並肩而來。
她正納悶於他們偕同過來的原因,卻聽李子睿恨極地咬牙:“顏希曉!你到底有沒有聽我的話?”
還未反應過來,身子便被一扯,李子睿看也不看陸祈晨一眼,便將她扯到了門外。
尚沉浸在莫名變化中的希曉冷靜下來的時候,這才發現已跟著李子睿回到了家裏。李子睿指著茶幾上的離婚協議書哆嗦著說道:“顏希曉,你現在長本事了啊,這就是你所謂的恩斷義絕?這就是你想要的解決問題的方式?”
顏希曉低頭,不言一語。
他像是承受了巨大的怨氣,猛地攤在沙發上發泄脾氣:“我說一切有我,還說柳暗花明,你到底把你老公當做了什麼?一個隻會靠老婆解救的廢物?”
希曉不想和他在這件事情上多作糾纏,她滿腦子都是剛才喬越的表情,像是欲言又止,卻又是滿目憤怨:“你怎麼和喬越在一起?”
顯然是沒料到顏希曉會突然問起這個,李子睿一怔,慢慢才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你去找她老公談條件,我便去找他老婆商討結果。”
“什麼意思?”
“陸祈晨這是昏了腦袋了,做出了這麼荒唐的事,偏偏我們還束手無策!”李子睿抿唇,發泄似的猛砸沙發一下,“可是我們沒辦法,不代表喬家人也會任他玩弄於股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