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臉一僵,他辛辛苦苦為我煨了這樣久的羊肉湯,我隻喝了兩三口便將他打發了,他心裏憋憋的著實有些想不過去。
他沉著臉問我:“羊肉湯不好喝?”我連連搖頭,他俊挺的兩道英眉微微攏在一起。南歌舀了一勺湯嚐了嚐,眉頭不禁鎖得更緊一些:“虞弦,你真是難養活,這樣好喝的湯竟都不能鎖住你的胃。”
我覺得甚是冤枉,我究竟什麼時候講過……這湯不好喝了?隻是喝這湯總讓我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難受滋味,我喝它作甚?真是要沒事找虐受啊?我才不是秀逗嘞。
我扶著南歌的胳膊左右搖晃:“好啦好啦,把湯收著晚上回來時再喝吧,待會就趕不上看我的眉桑上花轎啦。”
我知道南歌疼我,他馬上放下手裏的湯碗,拉著我出了小木屋。
南歌將雲頭將在莫城外,我與他一同走進莫城。莫城內一派風光更勝昨日,夾雜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與南歌聽說今日要嫁去淮國的公主是衛國九公主梅喪。
我一路上都默默低著頭,我在心裏默默想,能嫁給殷記,梅喪應該很開心罷?
迤邐華麗的送親隊伍像一條火紅遊龍在衛國皇宮外的大街上緩慢前行,街道兩邊人山人海擠滿衛國百姓。他們翹首以望,嘴裏不斷送出吉祥祝福的話語,他們殷殷希望公主的出嫁能為衛國帶來昌盛國運。
我與南歌混在人群之中,我目光急切,緊緊跟著梅喪的大紅花轎。我與她是要好的姐妹,可是當我們各自嫁作他人婦時,都沒有陪在彼此身邊。我真的真的好想看一眼穿上嫁衣的梅喪,見她是怎樣的濃妝豔抹,傾國傾城,又是怎樣的幸福微笑,然後幸福地落下眼淚。我送給她了幸福,卻不能看著她幸福,這樣也算不得一種圓滿。
終於,浩浩湯湯的送親隊伍消失在冰涼長街的盡頭,我踮起腳尖,再也看不到梅喪坐著的花轎,再也看不到了。
低下頭,我默默落下一滴眼淚。這滴淚,是珍惜也是遺憾。
身後的人群漸漸散開,嘴裏是津津樂道的美言。我與南歌靜靜立在原處,南歌輕輕摟住我,拍我單薄的背。
冰冷的風吹起地上彩色的紙屑,撩起南歌雪白的衣角與我滿頭的青絲長發。我將頭靠在南歌肩頭,身子微微抽搐,卻沒有眼淚流出來。
街道上傳來女子賣花的叫喊聲,南歌柔聲對我說:“弦兒,前麵有賣春花的,我買一束給你可好?”
我點了下頭,由南歌領著去買。
我手裏握著一束開得正豔的桃花,南歌正在付錢。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嬌滴滴的女童聲:“娘親——!”
我身體猛地一陣,轉身一看,好久不見的小愛穿著一身嫩綠色的小襦裙正在我麵前離我十步遠的地方,活潑又惹人憐愛。
我笑得合不攏嘴地蹲在地上朝她張開雙臂,小愛笑盈盈地衝過來撲進我懷裏。我激動地抱著小愛一直在大街上旋轉旋轉,南歌先前給我買的一束桃花經不住如此摧殘,花瓣已經落了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