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媽媽才回到家，一進門就興衝衝地對孫亮說：“媽明天去你學校幹活。”
“幹什麼活？”孫亮一愣。
“給你們教室擦玻璃。快過年了，學校怕你們擦玻璃不安全，來我們公司請保潔工，我一聽是你學校，就主動要求去的……”
沒等媽媽說完，孫亮突然大吼一聲道：“媽——你能不能別去？別去給我丟人了！”
孫亮氣得滿臉漲紅，這是媽媽沒想到的，她還從沒見兒子發那麼大的火，她突然明白了，兒子是嫌她幹清潔工難看。
明白了兒子的心思，媽媽一陣難過，她不是責怪兒子，而是怪自己沒有本事，不能幹一個叫兒子感到體麵的工作。
孫亮是個單親家庭，爸爸很早就去世了，媽媽一個人靠做清潔工把他拉扯大，媽媽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有出息。好在兒子沒叫她失望，考上了全市的重點中學，還是班裏的尖子生。她多想去兒子學校，看看兒子是怎樣讀書的，可為了給兒子上大學攢錢，她隻能拚命幹活，連到學校開家長會的時間都沒有。本來公司安排她到別處幹活，她是主動找經理調換的，要是不去，該如何跟經理說呢？
媽媽怯怯地看著兒子：“公司都安排好了，明天我不去你的教室擦玻璃不行嗎？”媽媽想得到兒子的許可，但兒子沒搭理她，扭頭鑽進自己屋裏。
第二天天空陰沉，北風刺骨，不久竟下起了雪粒，俗稱鹽粒子。寒風卷著雪粒子打在人臉上，不是雪花飄落的感覺。
孫亮坐在教室裏，不時望望窗外，想到要來學校擦玻璃的媽媽，既心疼又害怕媽媽出現在窗外。
雪粒子打在玻璃窗上，發出沙沙的響聲。就在孫亮又看了一眼窗戶時，窗外出現了一個人影，那是一個清潔工，被一根安全帶懸掛在玻璃窗外。
同學們都朝窗外看去，孫亮低下了頭。清潔工穿著工作服，戴著大口罩，一綹頭發還露在工作帽外。
清潔工開始擦玻璃了，寒風吹著雪粒打在她身上、臉上，雖然她戴著膠皮手套，但那沾了水的濕抹布依然叫人感覺到她手上的冰涼。她細細地、一遍遍地擦著玻璃，不一會兒，教室窗戶變得幹淨、明亮了。
同學們都不時地看看擦玻璃的清潔工，唯有孫亮一直不敢朝窗戶那邊看，雖然剛才他看得不是很清楚，可他分明感覺那個清潔工就是媽媽，特別她額前的那綹頭發，媽媽平時就是這樣。
孫亮滿臉通紅，生怕同學們知道清潔工就是自己的媽媽。
這時，老師突然敲敲講台說：“請同學們把注意力放到課堂上來，不要再朝窗外看了，這麼寒冷的天氣，有人為我們擦玻璃，為我們創造好的學習環境，同學們更要珍惜，不要再分心跑神了。”說到這兒，老師指著孫亮，“這一點大家要向孫亮學習，他就一直沒朝窗外看……”
老師的表揚讓孫亮的臉騰地一下燒起來，他感到全班同學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似乎同學們都知道了清潔工就是自己的媽媽。他真想鑽到桌子底下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