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濤掀瀾洗蒼天,閣樓寧靜致遠,葉狂長發披肩,緊閉雙眼盤坐,體內元氣亂竄,周身穴竅輕度受損,五髒六腑亦遭受不同程度的創傷。
輕紗隨風撩起,但見一抹華麗人影,攜帶滿身昊光,沉穩踏步而出。三千銀發飛舞,俊朗豐逸的五官,透著世情的滄桑,更添高人風采。
手掌輕揮一瞬,神帝琴浮現身前,雙手探入金盆淨汙,洗去紅塵囂濁,心沉意靜,指挑單弦,盡化大道之音,一展琴之道!
宏大音波,衝入葉狂體內,驅除冥王判罪餘勁,純正剛勁克魔誅邪,萬法不沾!這是天地誕生的初音,彰顯萬物生滅,延伸陰陽造化極致。
葉狂口吐氤氳之氣,頭頂霧氣蒸騰,渾身散逸豔紅血氣,傷勢瞬間被治愈。緩緩睜開雙眼,悠悠起身:“多謝閣下出手援助,此情此恩,葉某銘記於心。”
“音者,優雅無端,正氣使然,律動之間聲調流轉,百年不消。救你,乃是出於你對音律的喜愛,以及琴聲中那份決絕的心態,人間百態憂愁多,唯有初心難相忘。”
男子負手而立,眺望大江掀濤,觀其浩瀚之勢。葉狂耳畔回蕩水波蕩漾之聲,漣漪碰撞,宛如金戈鐵馬,又如飄萍初遇,發出歡呼雀躍的歌唱。
“朋友以臻琴道頂峰,萬物皆可奏出無上大道,葉某才疏學淺,不足一曬。音律可表達人類內心的寄托,愛恨癡怨憎別離,這些都需要敘述,我喜愛撫琴,僅此而已,沒有太深奧的學問,更沒有過多複雜的思考。”
葉狂同樣輕揮手掌,瑤琴浮現橫置,焚檀香燃嫋煙,雙手撥弦奏輕曲。一點一撥,悠揚委婉的音律,隨著微風散向江麵,風中有信,為音寄托。
一曲終盡,兩人沉默不語,傾聽大江濤浪,拍岸出聲。葉狂取出茶具,燒開沸水烹煮,男子撩衣入座,品嚐芬芳四溢的香茗,臉上露出難得笑容。
“你不問我為何出手嗎?準確說對於冥王判罪曲如此熟悉,究竟是何方人士!”男子放下竹盞,好以整暇打量葉狂,眼中讚賞不加掩飾。
“有人說,人生的海洋上,最痛快莫過於獨自遠航,最後悔的事情,亦是回頭無岸。江湖太寬廣,沉浮於世的人,就像永遠漂流的浮萍,尋找期身之所,偶然的相遇,無需刨根問底,緣分即至,何不開懷談笑?”
男子放聲大笑,晃手間多出兩壺酒,遞給葉狂,輕輕點頭:“天下巔峰在望,知音百世難求,一壺醉香挽雪贈你,待會我親自製琴,留作紀念。”
“葉某虛心接受,對於朋友相贈之物,必定終身保留,分毫不敢忘卻。世上有太多無法理解的愛怨情仇,看來咱們這對萍水相逢的朋友,同時招惹一對師徒,也算是同病相憐!”葉狂仰頭豪飲佳釀,言語間頗多無奈。
三天一晃而過,葉狂站在閣樓方台,一架新琴懸浮飄落,連忙伸手接住,納入儲物戒指,彈開折扇望向閣樓紗帳:“山水有相逢,陰葵宗不會放棄找尋好友的機會,我暫且返回神域學院,來日江湖再會。”
蒼宇山脈歸於寧靜,葉狂緩步而行,靈魂力輻射探查,已經找到大哥等人蹤跡。山穀眾人等候三天,終於看見完好無損歸來的人,每個人都袒露出笑容。
“同夥,我們在這裏風餐露宿,你卻在高人那裏軟榻臥眠,實在不夠意思。”黃花落箭步踏出,伸手攔住葉狂肩頭,言語間不經打趣起來。
“哈,同夥說笑了,我現在是夜不能寐,被陰葵宗盯上,多少條性命,也不夠下注。但迎難而上是葉某的習慣,不會因一時挫敗而消沉。”葉狂搖著折扇,話裏話外平淡如水,不露膽怯。
“關於陰葵宗聖女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讓雪千澈知曉,否則你就慘了!”墨傾池眼神明亮,這番話怎麼聽,都透著威脅之意。
葉狂苦笑搖頭,滿臉後悔當初的神情,連連擺手:“悔不當初,怎麼就交上你這等損友,千萬不能讓師姐知情,不然絕對會被砍死,誰說女人不能玩刀?她就玩得非常不錯,看在我平時任勞任怨的份上,兩位敬愛的兄弟,就不要在捉弄我了。”
葉玄看著一手帶大的小弟,如今張大成人,不但先天症結恢複,並且結交生死相依的兄弟,更有驚世駭俗的根基。發自內心的歡喜,但也更加沉重,關於那件事情,到底要不要跟小弟說?如果將真相說出來,將會引發怎樣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