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沙多了個心眼兒，馬上堆起笑容說：“有人介紹我們來的，有要緊事兒。”，青布長衫卻毫無表情的撣撣自己的胸前：“總經理出去了，要不留下姓名兒，改天來吧。”
達沙耶夫搶上一步，迫不及待的喝道：“不得無理，不認識嗎？這是米沙將軍閣下。”
對方冷冷的搖搖頭，依然冷冷的攔在二人麵前。
達沙耶夫以為對方是沒聽清楚，指指米沙又說：“這位，就是威震天下的鐵甲戰車司令官米沙將軍閣下。”，沒想到對方懶洋洋的打個嗬欠，扭頭不理了。
達沙耶夫漲紅了臉，正欲再上前，米沙用眼色製止了他。
米沙早看清楚了，和進門時的那個小白俄門童不同，對方是個中國人。
中國人不認識或不知道自己，是正常的。並且，真要在妓院裏鬧將起來，二人也占不了便宜。這時，後麵有人問：“是鐵甲車米沙將軍嗎？”
二人迅速轉身。
一個麵孔陰冷的老男人，正笑容可掬的站在麵前。
米沙點點頭，問：“先生您是？”“我就是總經理，將軍閣下找我有事嗎？”一口標準的夾雜著俄語味兒的中國話，讓二人如逢甘霖，喜不自禁。
二樓，總經理室。
米沙和名為瓦夏的總經理，妓院老板聊得格外投機。
達沙耶夫呢，早被眾多的美人勾去了魂兒，借口方便外出鬼混去了。交談之下，米沙才得知，這個瓦夏，居然是前帝俄的外交部長，因和涅倫公爵夫人偷情，被公爵奏到了尼古拉二世麵前。
本來，帝俄時淫奢成風的宮廷內部，對於達官貴人之間的風流豔事，基本上都當作茶餘飯後的打發時光的聊資，沒有誰會大驚小怪的。
相反，對於宮廷內部那些大家公認的美人才子，誰能勾搭上，還充滿了羨慕與不服氣。
沙皇本人也對這種奢靡的宮廷風氣默認，任其漫延發展。
因此，瓦夏前外長勾搭上涅倫公爵夫人一事兒，看來該涅倫公爵自認倒黴算啦。沒想到，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前外長，居然得寸進尺膽大包天，公然覬覦起公爵的“丈夫”地位來，妄圖把公爵徹底趕開，自己取而代之。
惱羞成怒的公爵使出全部手段，拿到了瓦夏外長貪贓枉法的全部證據，再一本奏給尼古拉二世。
結果，瓦夏丟了外長寶座，被驅逐出了克裏姆林宮。
瓦夏便來到了隔鄰的中國混日子，先是在東北奉天，而後又到了北平，上海，最後落腳在天津衛。當帝俄前外長在中國混到第三個年頭時，十月革命爆發了。
於是，原來的俄國僑民瓦夏，在一個早晨成了白俄。
米沙聽罷，不勝唏噓。
二個不幸的男人相擁灑淚，還相互用手在對方肩膀深情的拍拍，再拍拍，一切盡在無言中了。現在，瓦夏為米沙開了第三瓶伏特加，滿滿倒一大杯遞給他。
“我的朋友，到了我這兒，就等於您回了自己的家。放心吧，一切有我呢。”
米沙感激的點點頭，為自己能結識這麼俠膽義氣的好瓦夏而感到高興。
米沙舉起了酒杯：“為了您的財運發達身體健康，幹杯！”一飲而盡。放了杯子，卻忍不住皺皺眉：“這酒？”“什麼？”
瓦夏仿佛發現了什麼，抓起酒瓶嗅嗅，再嚐嚐，浮起微笑。
“拿錯啦，這是賣給客人喝的，怎麼樣，還來不來一瓶？”
米沙不悅的答：“那就算啦，我親愛的的瓦夏，您看，我們？”“我們是朋友，可是，眼下時事艱難嗬。”瓦夏笑嗬嗬的：“這樣吧，讓我想想。有事咱們明天再商量，可以嗎？”
“當然！”
米沙禮貌的朝對方合合雙手，心裏卻酸酸的。
米沙當然明白瓦夏的意思，即便同為白俄，可也沒有誰免費供你白吃白住的，這自然更讓米沙憤世嫉俗，愁眉不展。二人身上就那麼幾十塊銅板，可在這兒根本用不上。
明天？米沙不敢想也不願意想下去。
煩躁間，抓過那瓶摻了一半水的伏特加，咕嘟咕嚕的狂飲起來。而瓦夏，依然笑容可掬的望著前帝俄炮兵司令和鐵甲車指揮官。
外麵，突然大聲喧嘩，還傳來女人的驚叫和哭喊。二人一躍而起，奔出門外。
但見樓道上，達沙耶夫正和幾個中國保鏢打得熱火朝天。
哥薩克上尉仿佛體力不支，越打越疲憊不堪；而那幾個中國保鏢卻越戰越勇，掌風凜然，舞得呼呼直響。突然，幾隻掌一齊擊在達沙耶夫胸口和背心，上尉狂叫一聲，仰天噴出一串鮮血，踉踉蹌蹌的似要倒下。
倒地的達少耶夫，拚命踢腿掄胳膊肘兒的進行著還擊。
手掌拳腳又是一齊狂毆在他身上，上尉仰天一跳，頹然倒下。
擠在二邊看稀奇的的窖姐兒一齊尖叫起來，米沙捂住自己耳朵，轉向瓦夏：“看在上帝的份上，我要求你出麵阻止，請快一點吧。”
瓦夏含笑瞟米沙一眼，手指頭往自個兒嘴巴一插，鳴！一聲響亮的呼哨尖利的響起，保鏢們應聲停手。
米沙奔過去，可憐的達沙耶夫緊閉著眼睛，鐵青著臉，隻有進氣沒有出氣了。
原來，達沙耶夫按捺不住滿身欲火，借口方便到外麵挑了個漂亮的白俄姑娘，便擁抱著心急火燎的上了床。
如此折騰三次，下來便打算離開。
姑娘卻笑著伸出了軟綿綿的小手。
上尉這才想起自己身無半文。白俄姑娘不幹了，臉蛋立刻拉下，搖鈴喚來了媽媽婆……瞅著昏迷中的上尉，米沙隻得不顧尊嚴，小聲哀求瓦夏。
瓦夏依然笑容可掬。
可眼光卻冷若冰霜。
“將軍閣下，我這是開店做生意，不是救濟院。還是付錢吧，付了錢，我馬上給你們安排住宿，為這位先生療傷。”，米沙氣極，吼將起來。
“我是米沙將軍，米沙將軍，您知道嗎？您這樣對待自己的同胞，是可恥的，明白嗎？大家都是俄羅斯人呀，請幫幫忙吧。再說一遍，我真是米沙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