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對不起,請問,”
“我是涅達瓦西裏奧爾科夫拉科維奇瓦倫科夫的第三房太太。”
瓦沙羅娃淡淡的回答:“人即死,債即滅!活著的人,應該繼續享受生活;更何況大家都生存不易,何必為舊帳舊人糾纏或傷心,不是嗎?”
“當然,不過,”米沙有些遲疑。
瓦沙羅娃的豁達或者叫無情,很是出乎於他的意外。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傷感與悲戚;更重要的是她說得對:大家都生存不易,沒時間回到過去。“伊娃,是伊莎老板臨死前托給我的,我答應了。當然,也大大的降低了我的購買成本。”
瓦莎羅娃似看穿了米沙的心思,直截了當的告訴他。
“我聽說過將軍閣下和伊莎老板之間的愛情,我為您們的纏綿和傳奇感到驕傲。不過,請充許我問一聲,”
“嗯?”米沙有些警戒的看看她。
“請吧!白俄沒有隱私。”
“伊娃是您們愛情的結晶嗎?”,米沙楞住了,這可難倒了他:說是,無論怎樣從時間和年齡上推算,都不成立。
說不是,即落在瓦莎羅娃的手裏,難保伊娃日後不會被歧視,壓榨或故意刁難?
沉吟間,瓦莎羅娃心裏透亮,一笑。
又直來直去:“將軍閣下,您不必為這事兒發愁。我知道了,伊娃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可伊娃是您的養女兒,對嗎?”
“是的,是我的養女兒!”
米沙腦子一亮,投過去感激和一笑:“瓦莎羅娃,謝謝您!”
女老板卻朝一邊的巡捕使使眼色,然後,才正色的回答:“將軍閣下,我現在是商人。在商言商,做的皮肉生涯,為的是賺錢活下去。所以,伊娃必須每天為掙足自己的300盧布而工作。這點,希望您能理解。”
米沙點頭。
“您是伊娃的養父,戰事倥傯,我想您也無法把她帶在自己身邊,因此,我隻有一個要求。”
“請講!”“以您的權勢,保護‘露茜’。”“這是肯定無疑的。”米沙毅然的答應,想想又說:“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如果,”
“我明白!將軍閣下。”
女老板點頭微笑,然後示意:“您看,誰來啦?”,米沙一回頭,伊娃正站在自己身後,臉卻向著瓦莎羅娃:“媽媽,您叫我?”
轉眼間,張宗昌第二次駐防上海灘,又近大半年。
而此時的北伐軍,自1926年春夏開始的第一次國共合作,在二黨的精誠團結和共同努力下,一路勢如破竹,所向披靡,取得了良好的階段性勝利。
1927年3月,北伐軍推進到上海附近。
3月21日,在共產黨人周恩來,羅亦農領導下,上海80萬產業工人舉行了第三次武裝起義。
原與張宗昌一起,被張作霖任命為直魯聯軍副司令的孫傳芳,見大勢已去,慌忙把寧滬防務的所有責任,全壓在張宗昌肩上,帶著自己的嫡係部隊悄悄溜之大吉。
張宗昌氣得在都督府,拔出手槍朝天亂射,蹦跳大罵。
“媽拉個巴子的孫傳芳,老子抓住活剝了你個狗日的。你溜號,讓俺與北伐軍硬拚,老子才不幹哩。”
逐一通電話,告到東北王麵前,要求“嚴懲逃張,以正政令!”,可外對北伐軍的迅猛攻勢,內臨各部的驚弓之鳥各自逃命,凶狠狡詐的張作霖,縱是有心也無力了。
隻得好言好語的安撫張宗昌一番。
再撥以大筆軍火和餉金,要求其“堅守寧滬防務,殲敵於城門之外。”,可這說了等於白說的狗屁命令,張宗昌哪會認真執行?
張宗昌早動了撤兵逃跑,保存實力的念頭。
隻待時機成熟,拔腿便溜。
近大半年的時間,米沙和鐵甲車隊,都在高度訓練和防患於未然之中。由於在此次在上海灘的招兵很不理想,米沙隻得從張宗昌的中國兵中,挑選了100多個人上鐵甲戰車。
而費盡心思招來的三十餘個白俄兵,則全被張宗昌要去做了自己的貼身衛士。
白俄兵的大大減少和幾近絕跡,這讓張宗昌的衛士長小扒子,大大鬆了口氣。
卻令曾經倚重其而威風凜凜,在張宗昌心目中非同一般的米沙司令官,痛心疾首,幾近崩潰。事實上,中國兵的戰鬥力,領悟力和職業素養,確實令人不敢苟同。
白俄兵許是無家無國,絕望與失落變成凶悍殘忍之故,在這三個方麵遠在中國兵之上,根本不能混為一談。
可中國兵呢,或是有國有家,或是習慣性格始然,雖然凶狠和殘忍一點不惡於白俄兵,但那是在麵對手無寸鐵的百姓和俘虜。
在訓練場上和戰場上,則一個個投機取巧,笨拙愚蠢,貪生怕死,呆頭呆腦。
即便是米沙親自從中國兵中挑選的這100多個士兵,一樣令他惱怒和不滿意。
可米沙和張宗昌一樣,麵對如此戰局同樣沒有辦法。無可奈何之餘,除了嚴令達沙耶夫加緊訓練和嚴加管束,米沙同樣一籌莫展,煢煢孑立,繞室驚走。
就像被宣判了死刑的犯人,以一種數著日子膽戰心驚的直覺,等待著某一天黎明的到來。
北伐軍攻勢淩厲,進展神速,早讓米沙看在眼裏,急在心上。
畢竟是前帝俄炮兵司令,米沙早看出這個北伐軍遠非一般的軍閥所比。他們理想鮮明,鬥誌昂揚,勇猛頑強,視死如歸,團結一致。
因此,戰鬥力,領悟力和職業素養,都令人難以置信。
連慣匪出身的東北王和張宗昌都對他們毫無辦法,諸如孫傳芳之類的混混則更不在話下了。
數起來,眼下隻有該死的俄國布爾什維克才能與之相比。啊哈,可怕的布爾什維克掀翻了沙皇陛下,坐了俄羅斯的江山,那麼,北伐軍也就是要跟著掀翻東北王和張宗昌,坐了中國的天下?
想到這兒,米沙如芒刺在背,坐臥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