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對麵小路上又出現了三抬大轎。
二人忙低低俯下,緊緊盯住了前方。
吱嘎!吱嘎!吱嘎!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二白俄的心猛然提到了喉嚨口:噢我的上帝,正是羅家的大少和二少。
大少在前,二少在後。
一個隨意灑脫,一個神情憤怒。
看來,兄弟倆即或在轎上,也沒忘記吵架鬥嘴:“……蔣介石是真正的革命者嗎?大哥,何必自己哄自己哩?我看,蔣介石背叛革命,隻是個遲早問題。”
“……蔣總司令誓師北伐,打得南中國的封建軍閥哭爹叫娘,抱頭鼠竄,這可是有目其睹的。二弟,你又何必故意視而”
說話間,轎子抬近了。
更近了,連二兄弟的臉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米沙快意的閉上了眼睛,他知道,達沙耶夫的納幹,幾秒鍾內就會響起。嘿嘿,爭吵!鬥嘴!屆時都隨著槍聲化為雲煙吧。
哎,如果以後有誰問我世上什麼最好聽?
我就愉快的回答他,世上隻有複仇的槍聲最美妙悅耳。
可是怎麼了,這是什麼聲音?米沙猛然睜開眼,大吃一驚:達沙耶夫被幾個土匪壓住,腦門抵著幾枝獨角龍;自己的腦門上也被頂著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二把鬼頭大刀,一左一右的架在自己頸脖子。
那涼嗖嗖的刀刃,緊貼得皮膚直顫抖。
眼前一暗,一個人影站了過來,是張三炮。院頭一揚手,左右開弓,抽了米沙幾個大耳刮子,然後一腳狠蹭在達沙耶夫的屁股溝上。
上尉發出了非人的怪叫。
“無恥小人!該死的老毛子!東家如此善待你倆,禮送出門,居然還是打算對人下手?幸虧俺早警惕著你倆,要不,讓你老毛子的陰謀成了不是哩?”
轎子停下。
大少二少跳下招轎,走了上來:“三炮,果然如此哩?”
院頭神氣活現的點頭:“那還有錯哩?看這槍,上了膛的。”,三炮把繳獲的左輪遞過去。兄弟倆接過,你瞧瞧,我瞅瞅的,未了,重新扔還給三炮。
“怎麼處理?還要趕路哩。”
張三炮又對米沙和達沙耶夫,狠狠兒的一人一腳。
“活埋掉算,押回去老爺心軟,叫放人怎辦哩?”“在這個地方?不行不行,再怎麼樣,也得先押回去,讓紅葉穀的窮苦鄉親們開會鬥爭鬥爭,戴上高帽子遊街示眾後,再處死哩。”
二少爺不同意。
大少爺卻搖頭。
“唉,二弟二弟,這兒是紅葉穀,不是你那痦子運動的湖南。要學,也得學點實際的,光是學花架子不行哩。”
大約二少也覺得自己的主意顯鎪,故沒反唇相譏,隻是焦急的看看天空。
“時間不早哩,那你說怎麼辦?”
大少沒馬上回答,而是走上來看看米沙,瞅瞅達沙耶夫,再捂住自己下巴思忖思忖,然後對張三炮說:“先放開!”
“大少爺!”
院頭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您說放開?”
“嗯,放開!”,大少爺就是羅東家,也就是自己的衣食父母羅老爺,張三炮豈敢不聽?“放開放開,都放開。聽見沒有哩?大少爺吩咐放開哩!”
暫短的失去自由後的米沙和達沙耶夫,又恢複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