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平時的出行掩護中,米沙早留心到了這一塊極好的伏擊地。
許是因為軍人的習慣成自然,抑或也還有對突發事件的預料和警覺,這易守難攻的地勢,就一直刻在了米沙的腦袋瓜子。
其時,今天的突然變故,早令米沙惱羞成怒。
恨不得馬上血洗羅家大院,然後揚長而去。
可是,畢竟是比上尉經驗豐富,當時的米沙卻選擇了順從而強裝笑臉。道理很簡單:東家即解雇了自己,槍也馬上被收了回去。赤手空拳的二人,哪能與拎槍持刀的院丁們對峙?
再說,那個張三炮一直就虎視眈眈的盯住自己,好像已經查覺了二白俄欲行不軌似的,倍加警惕和防範。
就連三人喝送別酒時,那隻頂上火的烏銃也沒取下,而是示威般卡在他腰間。
更奇怪的是,旁邊的院丁非但沒離開,反而增加多人,隔著十幾步遠,楞楞的盯住自己和達沙耶夫。
米沙當時就在自己心裏打了個沉兒。
提醒自己視若無睹地與之周旋。
現在,站在伏擊地上的米沙冷冷笑笑,掏出納幹扔過去:“上尉,明白了嗎?”,達沙耶夫接過左輪,熟練的一撥槍機,嗒一聲輕響,頂彈上膛,然後再關上保驗,插在自己腰間。
這才敬慕的回答:“將軍閣下,我明白了,那該死的革命黨死期到啦。明天一出現,啪!啪啪!全部報銷。”
米沙就地一躺,裹緊自己的衣服。
沒忘記叮囑:“我先睡,待會兒我換你。睜大眼睛,這兒可是在中國,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
“放心吧,將軍閣下,你安心休息。”一件上衣扔過來,恰好蓋在米沙肚上;米沙感激的朝黑暗中的達沙耶夫看看,二手墊在自己頭下,迅速進入了夢鄉。
一覺醒來,天已蒙蒙亮。
米沙一骨碌翻身坐起。
他看到騎兵上尉正蜷伏在草叢間,雙目炯炯地望著遠處的小路。精神抖擻,毫無疲憊。“這個哥薩克真是個名副其實的殺手,一聽到複仇和殺戮就像飲血的野獸,警覺沉著又無眠,太可怕啦。”
米沙這樣想著,伸伸懶腰,打個嗬欠。
然後,明知故問:“唉,我親愛的上尉先生,為什麼不喊醒我換崗?您這樣不睡覺可不行啊。”
達沙耶夫卻所答非答問:“將軍閣下,你確認這條小路是通向山外唯一的嗎?”“當然!”米沙環顧四下,肯定的點頭。
然後喃喃到:“上尉,以後我們該向哪呢?是繼續找鄉紳當守院,還是”
“找張宗昌去。”
達沙耶夫毫不猶豫的一嘴接上:“將軍閣下,任橋一戰,不是我們的無能,實在是孫傳芳太狡猾。我想即或是張宗昌本人在場,下場也不比我們好多少。
因此,我們是沒有責任的。再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兵可找,將難尋,張宗昌還離不開我們的。”
這話,直拍到米沙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