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米沙陰沉著臉掃視眾軍官和幕僚,聲音噤人:“駐守上海濰四月有餘,其他情況我就不說啦。我隻是提醒大家,從今天起各位要收緊自己,對部下嚴加管束,作好戰鬥準備。”
頓頓,然後扭頭便追問,緊坐在自己側邊的米海夫。
“米樂夫先生在哪兒,怎麼沒來參加會議?”
作為米樂夫遠親的米海夫有些慌亂:“將軍閣下,從前天起我就沒看見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這我可管不著。我隻知道,作為一個高級幕僚智囊,拿著督辦大人給予的餉金,不來參加軍事會議,是絕對不應該的!
嚴格的說,是一種屍位素餐的犯罪行為。這在我們戰無不勝的白俄兵團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說著,米沙嚴厲地掃視大家一眼:“米海夫先生配合衛兵立刻清查查找,今天之內必須找倒。找到後,再神其缺席原因,進行軍紀懲治。散會!”
結果,在晚上營房熄燈後提曉。
帶著衛兵滿上海灘亂轉的米海夫,在“露茜”夜總會的停屍房找到了米樂夫。
夜總會老板伊莎諾娃見米海夫找來了,兜頭就是一大口唾沫:“我呸!算我倒黴,這麼一個風燭殘年的糟老頭兒,也敢來玩姑娘?賠錢,賠錢才可以領屍。”
經常和米樂夫一塊來此玩樂的前帝俄副總長,隻得自認倒黴。
被伊莎諾娃敲了一筆盧布後,才灰溜溜的領走了米樂夫蜷曲的屍體。
第14章死裏逃生
米樂夫總算有了下落。
米沙借此又當眾嚴厲訓斥了米海夫一大頓。
宣布將這位倒黴前帝俄副總長,撤職查辦,降為一般參謀人員,但保證了他的餉金不變和仍隨軍出謀劃策。
米沙一打一哄,恩威並施。
不僅讓米海夫從此縮手縮腳,規理伏法,而且令達沙耶夫,聶洽耶夫和金鍾仁等一幫中下級軍官,心有畏懼,效率提高,積極投身於即將開打的部隊訓練準備工作之中了。
米沙一箭雙雕。
剪除對手,威懾部下,好不高興得意。
不久,奉張宗昌之命,米沙率領著白俄兵撤出了上海灘。臨行之夜,帝俄時代的老情人,到底還是見了一麵。
昔日美麗端莊又高貴的大使夫人,現在妖冶豐腴加粗俗的夜總會女老板,抹著淚花歎息。
“人生苦短,兒女情長!我親愛的米沙,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看到你啦。”
米沙也有些傷感,這個女人曾帶給自己歡樂和情愛;現在又靠了她,自己才逃過致命的一劫。也許人生就是這樣。
最好的人和相愛的人,不是與自己廝守一輩子的愛人。
而是分分合合,永遠在遠方和心靈流浪的影子。
“不要亂想啦,你多保重吧。”米沙壓抑著自己內心的痛苦,伴裝平靜地微笑著說:“戰事匆忙,不得不走。如果我還活著,我會想你的,還會來找你。”
他掏出一個沉甸甸的包裹,遞給她。
“拿著吧,這是200根金條,是我對你最好的懷念。”
伊莎諾娃不接,反而撲了上來,緊緊的抱住了米沙:“亡國亡家的人,錢再多有什麼用?再說,我這幾年掙的錢,足夠我花上三輩子了。
噢米沙米沙,我親愛的米沙!
要是,要是時光能停留多好嗬!
那紫帷幕,鮮花,粉香和柴科夫斯基的天鵝湖,軍官們丁當作響的馬刺和閃閃發亮的肩章……一切,一切都摧毀啦,不複存在啦。流落在異國他鄉,再多的錢,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啊?”
濕乎乎的眼淚,粘了米沙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