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真夏遮在額前的手臂垂落下,深不見底的雙眸哀傷的看著地麵,猶如一個受了欺負的孩子。
昨天早上到現在,很多報紙的頭條都是什麼拍到神龍現身,根據位置是在本省天才少年洛真夏家的別墅上方。或是神龍驚現,天才少年私家別墅遭到天災。以及各種各樣的報道,有的更離譜的甚至說是疑洛真夏是那條神龍的孩子,因此有那麼好看的容顏和讓人驕傲的頭腦。當然也有說神龍是來懲罰洛真夏的,因為他這個平時冷漠高傲的少年很可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如當年他全家死亡也是遭受到的報應。
最後一條離譜到無可救藥的八卦當然是傷他傷的最徹底的。
“夠了……”洛真夏的聲音淡淡的響起,即使很微小,也讓那些爭吵聲逐漸平息下來。
他走到保安身邊,緩緩抬起頭時,照相機的拍攝聲瘋狂的響起來。他逐漸將手握緊,近乎絕望的語氣說:“你們愛怎麼寫就怎麼寫吧。我不知道我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所以即使你們寫的再過分再離譜也無所謂。”
“……”幾名記者微怔的看著他。
他此時的眼神變的很決絕,那種冰冷到與世隔絕的眼神,像是在藐視整個世界。
“真夏……”他身邊的年輕保安心疼的看著他,連淚水都開始泛濫起來。
——是啊!他現在,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失去呢?似乎除了生命,已經一無所有了……
白夜站在教學樓天台上以一個冷漠的旁觀者身份看著所發生的一切,無動於衷。
他隻是負責保護他的安全而已,更精準的來說,他隻是在保護自己而已。
這是洛真夏在校園裏度過的最漫長的一天。
直到放學時,他落寞的將書包甩到肩上,孤獨的向校外走去時,許許多多向他打招呼的女生都被他直接無視掉了。
“真夏同學。”一道極其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他淡然的向來源地側過臉去。
“是你啊。”他看著年輕的保安,淡而不冷的問:“有什麼事嗎?”
“可以……借一步說話嗎?”保安有些不好意思的微低著頭,臉頰微微泛紅。
洛真夏微皺起眉頭有些奇怪的看著他,沉默幾秒後還是淡淡的點點頭,“嗯。”
跟著他走到花壇邊,保安環顧了下周遭,見沒什麼人後便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他。
“那個……”他有些不好意思抬起手撓撓嘴角,別扭幾秒鍾後鼓起勇氣說:“其實我是想說……雖然顯得有點不正常,不過真夏真的是很可愛,所以我很喜歡你。雖然抱著絕對會被拒絕的心理向你表達,不過還是想要讓你知道……”
“哦。”洛真夏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應了一聲便冷冷的問:“還有什麼事嗎?”
“呃……?”保安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沙沙——
周圍一陣陰冷的風吹過,他的額頭連續滑過幾滴冷汗。
“好……好象沒什麼……別的事情了……”
“哦。”洛真夏繼續冷冷的應保安一聲。
他像是完全的無事人一樣,轉身正準備走時,保安還是忍不住大聲喊:“等……等等……”
“嗯?”他停下腳步,側過臉看著他。
“請問……有沒有機會?或者說是,有沒有一點考慮的餘地?”
“抱歉。”一道戲謔的聲音響起。洛真夏剛張開的唇因此閉上了,他們倆的目光一起向聲音的來源地看過去。
白夜冰冷的走到洛真夏身邊,將手搭到他的肩上,微眯起眼睛充滿輕蔑的看著保安,“他已經是我的了。”
“哈……?!”保安驚愕地張大嘴巴,目光無意間看見了他無名指上的戒指,再抽搐著嘴角將目光移到洛真夏低垂的手上。
原來是這樣……
同款的戒指同樣戴在無名指上的證據徹底將他刺激到了。
“不好意思……”保安充滿歉意的向他們道歉後失落的轉過身,唉聲歎氣的走開。
洛真夏抬起手將白夜的手打開,冷漠的斜視了他一眼後冷冷的走掉。
狼山狼王窟。
灰哀夏無精打采的坐在板凳上發呆,搖晃著手臂納悶的喊:“無聊死啦……”
喋陌酷酷的斜靠在牆上,目光淡漠的傾斜向她,看著她片刻後沉默的收回視線。
時間已經不多了。
離七七四十九天還有正好十天的時間,十天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吧……
他的頭靠到牆上,高傲的瞳仁隱忍著深深的哀傷。
夜幕籠罩時,狼王窟周遭縈繞著濃濃的白霧。
灰哀夏走到洞口邊站著,仰起頭望著朦朧的月色深呼吸。當心情感覺到平靜多了她便微笑的低下頭,剛準備轉身回到洞裏時,眼角的餘光無意間瞟到了在一旁坐在石頭上的洛真夏。
她有些奇怪的走過去坐到他身邊,疑惑的問:“怎麼了?”
“沒。”他的聲音很淡漠,頓了頓後接著說:“隻是睡不著,坐在這裏透透氣而已。”
“呐……”她的聲音很柔軟,仰望著星空的嘴角有著溫暖的微笑,“真夏,你有沒有想過以後?”
“以後?”他側過臉,目光有些茫然。
“嗯。”灰哀夏側過臉與他對視,綻放出燦爛的笑臉,確定的說:“以後。”
“從來沒有想過。”他微垂下眼簾,那樣的眼神讓人心疼,“曾經的以後,我從來沒有想過會變成這樣。現在以後,我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再失去了。我也不知道十天以後,我還會不會有比那更遠的以後……”
“真夏……”
“抱歉,說了這麼多廢話。”
“沒。”灰哀夏微笑的搖搖頭,“從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開始,就莫名其妙的想了解你呢。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這種感覺好象來自心靈深處的某個位置,控製著我的行為和思想……”
洛真夏靜靜地看著她的臉,沉默片刻後側身伸出手將她抱住。
呃——
她驚愕的睜大眼睛,目光難以置信的看著前方。
這……這這這……這不會又是在做夢吧?難道自己真的中邪了?對洛真夏真的有這麼著迷,以至於最近經常做些跟他有關的奇怪的夢?!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在自己驚訝的臉頰上掐了一下。
“啊……”她疼的皺了下眉,然後完全確定這是真實以後,心裏莫名其妙的有種溫暖,同時也混雜著一種自己說不出來的感覺。
“關於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洛真夏的下巴托在她的肩上,微垂下眼簾看著山壁,繼續說:“記憶的最深處,好象是一片空白。如果很努力的去想,就會飄零起血色的櫻花。除了血色的櫻花在蒼白中飄零之外,什麼都看不見……”
嘩啦——
灰哀夏猛然間睜大眼睛,腦海裏霎時一片空白,然後全是粉白的櫻花在飄零,一望無際。
她有點頭疼的咬緊牙關,莫名其妙的有些想流淚。她咬緊牙關,喘息的緩緩抬起手想到抱住他。當她的手剛碰到他的身體時,洛真夏卻冰冷的說:“別碰我。”
“……”灰哀夏瞬間有些石化,額頭連續滑落幾滴冷汗。
好象是他先投懷送抱的吧?!
他將她抱的更緊,眼神依然那麼深邃,毫無罪惡感的說:“讓我把你當成一棵會說話的樹抱著就可以了,所以別用你的樹枝碰我。”
“……”我這樣像樹嗎?有這麼矮的樹嗎?或者是說有這麼壯的樹苗嗎?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啊?!這家夥還真是……差勁!!!
白夜冰冷的站在旁邊的樹身上,用高傲的目光看著他們倆所發生的一切時,隻是輕蔑的笑。
喋陌站在洞口看著他們變的安靜之後便淡然的轉過身,回到洞內。
以後,誰會預料的到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呢?與其去想著以後,不如好好的麵臨現在的問題吧。
陽光溫暖的清晨,狼山周遭的霧氣漸漸淡去,最後消散。
喋陌悶悶不樂的叉著盤中五分熟的牛肉大口大口的往嘴裏塞,剛咽下去便十分不爽的樣子問:“弩森,為什麼我回來這幾天都沒有看見死老頭子的人啊?!”
畢恭畢敬站在他身邊的弩森立刻微笑的說:“喋亞殿下在您回來的當天剛離開狼山。他說和您在一起他就不是單身了,因此準備出去玩一段時間。”
“就算我沒回來他也不是單身吧?!都有兒子了還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他懊惱的端起牛奶氣呼呼的喝下去,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那可惡的老頭子!真是個沒責任感的老爸……”
那家夥的思想,到底是什麼外星邏輯啊?!
白夜淡漠的目光傾斜向他,輕蔑的彎起嘴角,“上梁不正下梁歪。”
“……”碟陌額頭上的青筋頻頻暴起,手中的叉子近乎要被捏斷。
“我先走了。”洛真夏將手中的筷子放下,站起來離開座位時灰哀夏有些奇怪的眨巴眨巴眼睛,“要去學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