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驚訝。”我說,“一向無心機的王良人都能製盅害人,何況她蕭貴妃,這宮裏,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是有可能的,關鍵看……是道高一尺,還是魔高一丈?”
突然聽我提起貶去留芳殿的王良人,香墨不解的看著我道:“娘娘怎麼突然提起了王良人,她不是瘋了嗎?”
“瘋了好啊!”我笑著道,笑得高深漠測,“瘋子才會說真話,吐真言。”
香墨越發的不明白,“娘娘的意思是……”
我垂眸笑著,有些傷感,“本宮曾答應她一定保她無事,現在,是該兌現諾言的時候了,她很忠心。”
“娘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連奴婢都瞞著。”她徹底糊塗了,實在想不明白這其中的原委。
吳婆婆,不光管著宮中妃嬪孕育的大事,更曾是皇上的奶娘,因為皇後順利接生,太宗皇帝大悅,留用為太子乳母,皇上對她的感情一直很好,四年前蕭貴妃懷孕的事後,皇上不忍怪罪,就此罷手,但吳婆婆一直對此梗梗於懷,始終弄不明白這之中的道理,幾年來鬱鬱寡歡,對避孕的事更加小心,所以宮中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從她那裏要到秘方,這一點,皇上很放心,竟管他知道沈美人與華淑媛的事也並不緊張。
然而,她不明白,卻有人明白,那就是留芳殿的瘋婦王良人。
“可是她已經瘋了啊?她說的話也有人信嗎?”香墨疑惑的道。
“一個瘋子話自然沒人相信,所以要由吳婆婆來說。”我淡淡的道,轉眸看向她,“香墨,本宮還要謝謝你呢?”
“謝奴婢什麼?”她不解。
“謝謝你曾經告訴本宮行事作風要收斂些,不可太過招搖。”我冷冷的道。
她惶恐的低下頭,“奴婢失禮。”
話音未落,殿外就響起稟報聲,“娘娘,沈美人來訪。”
我一笑,仰身靠到枕上,“讓她進來。”
香墨暫且將疑惑放下,退到一旁倒茶。
沈美人獨自進來,將帖身宮人留在殿外,福身行禮,“臣妾見過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挑挑手指,語聲輕慢,“起來罷。”
她身穿朝服,雍榮華貴,臉上笑容未退,站起身道:“臣妾特來謝謝皇後娘娘,如果不是娘娘出了那麼個妙計,怕皇上直到現在還被蕭貴妃蒙在鼓裏呢?”
“沈美人撥奸除惡,可為上表。”我笑著道,眸中笑意幽深。
她惶惶擺手,“都是娘娘主意出得好,如果不是您跟吳婆婆關係密切,能探聽到如此絕密的消息,又有心退讓,臣妾又怎麼會有機會邀功呢?”
我垂眸輕笑,隨意的拂拂皺了的衣角,“本宮還爭什麼?如今能落得全身而退就已不錯了,不知是什麼可惡的仇家,竟然下手那麼狠,算了,能夠在中宮殿了此殘生,也算是上天眷顧了,再說,皇上連碰都不碰本宮,這樣機會還是讓給你們的好,省得浪費。”
見我愁容浮麵,語聲悲徹,她也跟著傷感了一翻,歎道:“是呀,趕盡殺絕,聽說連二小姐清塵都慘遭毒手,可憐一個姑娘家才剛剛十七歲,正是大好年華呢?”
我心中苦笑,清塵死了,確實是死了,早在我進宮的那天她就已經死了,世上隻有明誠皇後,沒有清塵,也不是紅淚。
“還有事嗎?”我問,看她欲言又止的。
話未出口,她就先紅了臉,笑著道:“臣妾還要謝謝娘娘給了那副草藥,如果有用的話,臣妾定當重謝。”
“謝?你要拿什麼謝?”我冷笑著道,這宮中殿最不缺的就是賞賜,還有貢禮,太後皇上雖不理我,可賞賜還是不少的。
她訕訕的笑著,“臣妾知道娘娘宮裏什麼都不缺,隻是想了表心意。”
“什麼都用不著,隻要你記著本宮這份恩情就是了。”我漠然的道,語聲淡淡的。
香墨倒了茶端過來奉上,“娘娘請喝茶。”
沈美人點點頭,笑著道:“香墨這丫頭越長越漂亮了。”
她說著話,眼睛卻瞟向我,意有所指。
我輕笑,“不妨事,她是可信的人。”
聽我這樣說,她方尷尬的笑笑,接著道:“臣妾真是佩服娘娘,像吳婆婆那樣冥頑不靈的人,娘娘是怎麼博得她的信任的。”
表麵是奉承,實際上卻是試探,我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我笑著,漫不經心的喝著茶,“這就得謝謝香墨了,你也知道她原本是皇上宮裏的人,自小就認了吳婆婆作幹娘,這些也都是她告訴本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