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1章 一尊凰灩行深宮 6(2 / 2)

可這種小事我又怎麼會親自問呢?睇了個眼色給香墨,香墨笑著問道:“我們家娘娘就是心存仁厚,前幾天打碎花瓶的那個宮女被貶到這裏後,娘娘一直掛念著,這不,今兒又親自來看,說是不放心,王公公,現在那位宮女何在呀?”

王公公聽見是為這件事,忙笑著回道:“那位宮女送進來後奴才念她是皇後娘娘的人,一直沒太敢用,奴才想著,娘娘萬一哪天改了主意想要再要回去時……奴才怕不好交代。”

他長篇大論裝乖賣巧,向我邀功,我淡淡笑著,幽深眸底浮上涼意。

他接著道:“奴才隻讓她洗皇上的衣服,喏,在那邊呢?”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紅淚的身影,她蹲在池子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洗著衣服,心不在焉的樣子。

我的心突然淩厲一痛,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曾幾何時,我也曾是鬱家一介婢女,為大小姐洗衣服做飯,甚至連她穿過的舊鞋都要洗得幹幹淨淨。

雖說十年風水輪流轉,而這一幕卻不是我想看到的,如果鬱家肯放我娘一馬的話,我仍舊甘願當她們的婢女,甘願將往事都忘掉,可是她們不肯,他們寧願讓外人幫忙都不肯來求我。

我緊緊握著雙手,指甲深陷進肉裏。

香墨見我臉色慘白,關切的上前詢問,“娘娘,你怎麼了?”

我恍然回過神來,無力的笑笑,“沒事。”

她將信將疑的看著我,沒再說什麼,恭身退到一旁。

王公公也算乖覺,見我像是要召見的意思,不等吩咐,立刻命人將紅淚喚來,“去,將清兒姑娘叫過來。”

紅淚已經不叫紅淚,她頂著我的身份做清塵,而現在清塵也不能做,隻能做那漠明奇妙的清兒,沒人知道清兒是誰,或許真得隻是娘娘宮裏一個小宮女,亦或,真得隻是娘娘在家時的婢女,無以查證。

她被召來,看到我後驚訝的睜大眼睛,有千言萬語想說,卻被我冰冷的眸蜂嚇住,將未出口的話生生咽下,屈身跪了,“奴婢參見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笑著,轉頭看向香墨。

香墨會意,對王公公道:“公公,我家娘娘……”

王公公何等乖覺,不等說完便陪著笑臉躬身退下,嘴裏喃喃的道:“奴才告退,娘娘有話盡管說。”

我微微笑著,輕點下頭。

看他身子走遠,我才重新調轉目光看向紅淚,“清兒,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嗎?”

她用仇恨的目光看著我,含著淚道:“我不知道。”

我冷冷一笑,諷刺的道:“你不知道,那沈氏與鬱大人一定是知道的,如果你有幸能回去,可一定要問問清楚,這到底是為什麼,別把這筆帳算到本宮頭上。”

我稱本宮,為當朝皇後,再不是從前為她洗衣做飯的清塵,她看著朝服加身、頭戴鳳冠的我,突然覺得陌生起來,身子往向退了退。

我冷眼看過,一絲苦笑浮上心頭。

詫異怎麼不是驕傲,怎麼不是得意,為什麼還會覺得心痛?

“爹爹與娘到底做了什麼?”她問我,眸子裏充滿著痛苦。

我猝然冷笑出聲,看著她滿臉無辜的樣子,我覺得自己像個巫婆,一種鈍痛劃過心頭,我緊緊的揪起眉,是誰把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是沈氏,是鬱誠越,還是我自己的心本來就是黑的,就像易子昭說得那樣,我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如果可以,我也想做善良的人,善良的清塵。

我笑望著她,“現在,你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為什麼?”她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立時就要站起身向我撲過來,陳仲眼明手快上前按住,小聲勸道:“姑娘好自為之,這裏不比家裏,萬事還請三思。”

紅淚眼含淚光看著我,突然醒悟過來,恢複失落的神情,“告訴我為什麼?爹娘究竟做了什麼讓你這麼痛下狠手,如果他們真得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願意受罰,隻求你放過他們,清塵,就算我們沒有姐妹之情,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難道你就不能……”

“不能……”我冷冷的打斷她,眸子裏閃過冰冷峰茫。

我的絕情,讓她一時怔住,痛苦的看著我,“為什麼?你好狠哪!”

狠?初聽這個詞,讓我有瞬間的恍惚,隨即冷笑,“你知道什麼是狠嗎?那就是趕盡殺絕,但本宮不是,本宮總是留下一條後路給自己,也給別人,真正狠的人不是本宮,而是你娘,還有你那個官居三品的爹,如果非要怪誰的話,那就怪他們罷,是他們把自己逼上了絕路,誰都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