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內務府王總管親自送來所欠木碳並一份大禮,口稱下人失誤,一時忘了,還請責罰等語。
我自然不會罰他,隻是淡淡笑著,不置可否。
他惶恐得看著我臉上的笑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奴才也是逼不得已。”
我冷笑,輕言慢語,“堂堂內務府大總管,又有誰敢逼你啊?”
他磕頭如蒜倒,對那個人卻一個字都不敢提。
我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用的,於是笑著道:“下人記性不好,那本宮這裏的事以後就要勞煩公公親自打理嘍?”
“是是是,以後要再有失誤,奴才自甘受罰。”他亟亟的道。
我抬眸,眸光化作淩厲,冷眼看著他,“再有失誤,可就是王總管你的錯嘍。”
他駭然失色,連忙應是。
我輕輕一歎,仰身靠在身後織金錦靠上,“去罷!”
王總管惶惶謝恩,恭身離去。
碧月仍憤憤不平的衝著他的背影做鬼臉,不甘心的道:“娘娘就這麼放過他啦!”
我輕笑,“不放過又能怎樣?”
他必竟是個總管,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他身後那個人既然能讓他聽話到如此地步,不惜得罪皇後娘娘,就一定不是簡單人物。
與小人鬥勇,不如與聰明人鬥智。我何必大動幹戈。
“至少也得小小的教訓他一下,讓他以後還敢克扣中宮殿的東西。”碧月道,將新燉好的燕窩端給我。
這幾天,她也恢複了原來的樣子,我也裝作將從前的事全都忘了,不再計較,她好歹也是太後娘娘的人,細究,也沒做錯什麼大事,小懲以戒就好。
我坐起身子,正要吃,就看見陳仲匆匆進來。
“查明了嗎?”我問,將燕窩擱到一旁。
碧月重新用銀蓋罩住,以免涼了。
陳仲正要說,我卻抬手打住,轉身對碧月道:“燕窩涼了,端下去熱熱。”
她抬頭看著我,委屈的撇著嘴,再看看陳仲,端著燕窩下去。
從前,我若想避開她或許還得有所顧忌,現在不用了,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讓開離開,因為她有前科,我不相信她也是應該的。
碧月走後,陳仲回道:“昨天晚上易公子確實不在宮中,宮裏人說是回家了。”
“回家?真是稀奇,不是說與丞相大人不和嗎?怎麼平白無故的就回家了呢?”我冷笑,苦澀蔓延心頭。
果然是他。
“這個……”陳仲遲疑的道:“大概是因為想娘了罷,易公子雖與丞相大人不睦,但與夫人的感情還是很好的。”
我的手抖了一抖,先才恨意已消大半,他也是個孝子,他也有個娘……
我想到自己的娘,怔愣出神。
“娘娘,娘娘……”陳仲小聲喚我。
我哦一聲,恍然回過神來。
“娘娘還有別的吩咐嗎?”他問。
我想了想道:“大後天是國丈大人四十壽誕,你準備一下,到時將禮送過去,再帶個人回來。”
“誰?”他問。
我卻隻是冷笑,不置可否,“到時你就知道了。”
有了上次經驗,這一次,我要萬無一失。
沉寂了近一個月,也是時時問問清楚了,娘也不能白死,要不然,我真是太對不起她老人家了。
陳仲緘口不再問,躬身退下。
下午,相安無事,太後娘娘也沒有再來過。
我吃了燕窩就睡下了,一夜無事。
至天明,傳來消息,說易公子回家住去了。
這可算是件奇聞了,他一向養在太後身後,突然回去,是皇上的主意還是太後的主意?還是別的,我悶頭苦想,沒有結果,總之是不簡單。
不過,他回去了也好,省得給我添麻煩,夏侯君曜對我的誤會直到現在不沒有解除,我也要抓緊時間……華淑媛近來風頭大盛,決不能讓她蓋過我。
我坐在妝鏡前梳妝,香墨心靈手巧,為我梳了一個蝴蝶髻,搭配粉玉珠釵,琉蘇耳飾,就連宮裝也特地選了金粉色帶彩蝶的。
淡淡的琉錦,覆一層薄紗,蓋了粉紅的輕薄,多了分婉約,正適合我剛剛進宮,新後的身份。
碧月提著食盒進來,回道:“娘娘,都已經準備好了,轎子也在外頭等著。”
我淡淡嗯了一聲,從妝鏡前站起身。
“娘娘今天打扮得真漂亮,皇上見了肯定喜歡得緊。“她巧言誇讚。
我垂眸一笑,緩緩向外走去。
一個女子最值得利用的就是美貌,而後宮,美貌倒在其次,人家都說母憑子貴,可我無子,無寵,到現在,已經隻剩色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