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勉強笑了笑,抱歉的道:“娘娘大病初愈,太醫說需要多加休息,至於娘娘的身子好是沒好,得太醫再來診過脈後,確實說好了,再由宮人告訴奴才,奴才就會將皇後娘娘的牌子放到上麵。”
我有些失望,重重歎了一口氣,“好了,沒事了,你退下罷!”
“那娘娘好生歇著,奴才告退,以後有什麼吩咐,娘娘隻管吩咐。”他說完,躬身退下,由碧月送出宮外。
我病已漸好,仍不常出門,隻一個人坐著,抱著娘給我做的繡鞋出神,心情好時,我也會將琵琶拿出來彈上一曲。
必竟,學藝不容易,就那樣荒廢了豈不可惜嗎?
二月的風,已不那麼冰寒刺骨了,我圍著厚裘坐在院裏子曬太陽,輕輕閉著眸,十分享受這一刻的寧靜。
娘的死,對我打擊太大,我時常從夢中驚醒,然後發現自己淚流滿麵。
夏侯君曜一直沒有來過,像是故意冷落我,他也不再讓我侍藥,另換了一個沒有嬪位的華姓才人,突然間,我發現侍藥妃子這個身份竟然十分了得,那位才人,侍藥一次後就被封為了華淑媛,位列昭儀之上,這是何等的榮貴。
太後娘娘對我也沒有之前那麼熱絡。
我樂得清閑,借著身子抱恙並不去長生殿請安。
宮裏的人向來是最會見風使舵的,見到皇上冷落我,轉而寵幸華淑媛,於是都紛紛跟我疏遠起來,轉而去討好華淑媛。
蕭貴妃因為有大皇子,所以,在後宮的地位依然穩如磐石。
可是我已不像之前那樣拚命求生,這些對我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然而,我想肆懷,有些小人卻偏偏要在虎口撥牙。
冬天,宮裏所需木碳向來都是由內務府按例送過來,可是,這個月的卻遲遲沒有到。
我已大概猜到了是為什麼,並不想多一事,所以也不計較。
隻是苦了碧月她們,把木碳都留給我用,其他的殿裏冷得跟冰窖一樣,有幾個人為此染了風寒。
我不提,他們也不敢抱怨,仍然精心服侍我。
所謂忠仆,應該就是這樣的罷!
我心中感慨,忍不住輕輕歎了一聲。
“你歎什麼氣?”一道邪魅語聲倏然響起,帶著絲絲笑意。
我詫異睜眸,看到夏侯君曜不知何時已經來到我身旁,今天,他穿了一身玄色長袍,並沒加披風,夷然立在陽光下,身姿修長而挺撥。
我慌忙起身行禮,“臣妾見過皇上。”
香墨已經搬來另一把椅子,他回身坐下,諷刺得笑道:“怎麼,因為沒有木碳,你就來院子裏曬太陽是嗎?
我心下一哂,原來他都知道。
“皇上另得新寵,那些木碳想必都要留給新貴人用,臣妾挨點凍不要緊。”我緩聲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輕笑,“半個月不見,你還是這樣伶牙俐齒。”
我苦澀一笑,垂眸不語。
他眸光深邃,緊緊的盯著我臉。
這目光太過灼熱,我不由得別過臉去,避開他的凝視。
他一笑,略有尷尬,“你好像瘦了。”
我冷笑,他這是在關心我嗎?怎麼我卻覺得到處都是諷刺!
我還沒答話,就聽香墨在旁回道:“娘娘最近胃口不好,一直吃不下飯,連覺也睡不好,常做惡夢,皇上……”
“住口,退下。”我冷聲喝退她,不想讓夏侯君曜知道我的掙紮與狼狽,不想讓他以為我是因為失寵才那樣。
我才不是,更不會為這樣絕情的男人而傷心。
他不怒反笑。
看著我的怒顏,眸底笑意更深,“吃不下,睡不著,這可是大病,得好好瞧瞧呢?”
我冷冷站著,並沒聽懂他話裏深意,低下頭道:“勞皇上廢心,臣妾的身子很好,不用喧太醫了。”
他仰頭長笑,站起身,“跟著過來。”
“去哪?”我愣在原地,戒備的看著他。
不是沒有先例,跟著他走,必定不是什麼好事,“樂府”就是例子。
他不語,負手走在前麵,福公公臂挽拂塵,笑著走到我身邊,“娘娘,跟著去罷!”
他睇給我一個鼓勵的眼神。
我還是有些不懂,但夏侯君曜已經快走到門口了,沒辦法,我隻好提起裙擺,急步跟過去。
門口,早有一輛華蓋輦車等在那裏。
他利落的跳上車,對我伸出手,我遲疑了一下,抓住他的手,他手臂用力一提,將我拉上馬車,我站立不穩,本能得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