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我輕哼,“那又如何?”
他臉色一沉,笑得高深漠測,“沒什麼,隻是不知皇後娘娘今日來找在下有什麼事?”
他故作姿態,冷冷的坐在那裏,等著我去求他。
我心中冷笑,緩聲道:“易公子忘了聖旨嗎?皇上讓你來教本宮歌舞藝伎,現在三月之期未滿,怎麼?你想“推拖”嗎?”
我隻說推拖,並沒說抗旨,但看他臉上笑容越來越冷,應該已經明白我話裏的意思。
他垂眸輕笑道:“看著娘娘羽翼漸豐,又未償不是一件有趣的差事,隻是在下近日身子不適,怕還得體息兩天。”
“哪裏不適?”
“心痛。”他迅速的回答,臉上帶著一抹邪惡的笑,用手撫著胸口,顯然就是在等我這一問。
我不由得要發火,緊緊握住雙手,“怎麼個痛法?”
“絞痛。”
我冷笑,再也受不了他的輕佻與不可一世,傾身靠近他,語聲涼似冰棱,“心絞痛一時半會死不了,但是抗旨不尊可是要即刻受罰的,所以,隻怕你歇不得。”
我一字一句的道,淩厲冰冷的目光深深望進他心裏。
易子昭緊緊盯著我,猝然一笑,放下了所有姿態與抵抗,語聲平平的道:“那好,既然皇後娘娘堅持要學,那在下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笑得邪魅,我又怎麼會不知道裏麵有陰謀,隻是事到如今,即便有,也隻能硬著頭皮上。
“走罷!”我冷冷的站起來,長長捥紗披帛拖邐身後,肩上紫貂披風雍榮華貴。
臘月寒冬,我脫掉身上所有禦寒衣物,穿著極單薄的一層衣衫站在冷風裏,他臉上笑容愈加濃烈,坐在廊下品茶,一邊看著我道:“皇後娘娘,腿再高一點,你這樣練下去就算再練三年也不可能讓皇上回心轉意的。”
我冷冷的瞪他一眼,睹氣將腿踢得高了些。
從一開始,他就說“教”我氣數,說什麼練久了可以身輕如燕,抵禦嚴寒,說什麼閉目寧神,吞雲吐呐,全都是鬼話,我非但沒覺得熱,還冷得要死。
何況,連一句指導都沒有,我又怎麼能領悟裏麵的奧妙。
寒風裏,我冷得牙齒不住打戰,雙腿凍得發麻。
連一旁的宮人都看不下去了,小聲的道:“易公子,皇後娘娘大病初愈,萬一再病了可怎麼是好,還是讓娘娘再加件衣服罷?”
話音未落,就被易子昭一個眼神瞪回去,笑道:“皇後娘娘吉人自有天相,隻要她自己“不願意”,又哪會那麼容易說病就病了呢?”
他深深看著我在雪中飛揚跳躍的身影,眸子裏有一種東西,越來越沉……
……
我每日的行程又開始按照原來的進行,甚至更加忙碌,沒時間再想別的,誠王爺的身影也已經越來越模糊。
那日午後,豔陽高照,積雪化成水,我吃了午膳後在香墨的陪同下來禦花園裏小坐。
這個時辰,後花園通常是個是非之地,所有嬪妃都會在這個時辰出來走走,就算不為賞花,偶然能碰到聖架,也是求之不得的。
我坐在亭子裏,聽身後傳來一陣女子笑聲,越來越近。
我將茶盞放下,問道:“那邊是誰在笑?”
香墨轉身看了看,回道:“娘娘,是沈美人陪著昭陽長公主在賞花。”
聽到昭陽長公主,我的心不由的提了一提,這絕不是一個可以小覷的人物,單隻見過兩三次,但她所表現的精明與冷靜就足以讓我拿出十二分小心來應對。
“長公主,你知道嗎?聽說前幾天被打入冷宮的王良人瘋了!”
“哦?是嗎?這麼不堪不擊。”昭陽長公主淡漠的語聲沒有絲毫憐憫之情,有的倒是幾分嘲諷與不屑。
看到長公主如此冷漠,沈美人也略略吃了一驚,接著道:“聽說她披頭散發的,整日整日在冷宮裏詛咒著皇後娘娘。”
這一次,長公主卻笑了,問道:“怎麼咒起皇後娘娘來了,要咒也是該咒把她打入冷宮的貴妃娘娘啊!”
……
他們的對話,一字不差落入我耳中。
有那麼一瞬間,我曾經懷疑是北風吹得正好,所以才讓我聽得這麼清楚,直到她們走近時,一眼看到長公主臉上那抹嬌媚的微笑,我才恍然明白,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們也看到了我。
“呦!原來皇後娘娘也在此。”沈美人驚訝的叫道,與昭陽長公主一起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