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笑,轉動著手上碩大圓潤的玉戒。
沈美人杖著皇上寵愛,向來心高氣傲慣了,哪容得下被人這樣羞辱,立刻便要站起來,被中宮內侍左右按在地上,當下勸道:“美人娘娘怎麼不懂規矩,皇後娘娘還沒讓起來,自行起身,視為大不敬。”
她被重新按到地上跪著,仇視的目光緊緊盯著我,“皇後娘娘,臣妾等雖沒有娘娘身份高貴,母儀天下,但也都是皇上的女人,你讓一個小小的宮女當麵這樣羞辱我們,豈不是讓皇上臉上難堪嗎?是問連太後娘娘與貴妃娘娘對我們都憐愛有加……”
“哦,你這樣說,是在怪本宮不給你們麵子嘍?你大概是忘了,從本宮進宮的當天起,太後娘娘就下旨讓本宮掌管這三宮六司十二局,自然也包括你們。”我目光淩厲的看向她,嘴角噙一抹笑。
她氣得咬牙切齒,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輕笑,再道:“既然你說到太後娘娘,那不妨現在就著人去請太後娘娘懿旨,來人。”我當即便將宮人喚來,吩咐道:““速速”前往長生殿,將此事如實稟報,帶娘娘旨意來,看本宮是否越愈超界了,難道……還管到貴妃娘娘的地盤去了不成?”
我話裏若有深意,她們豈會不懂,個個垂下目光,隻有沈美人仰著頭,恨恨的看著我。前日沒有細看,今日這樣看起來,倒確實有幾分美豔,隻是目光太過狠毒,心胸過於狹隘,雖沒什麼精明頭腦,但越是這樣的人,有朝一日被高人利用,那就是我至命的敵人。
“是,奴才這就去。”陳仲領旨出去,對我使了個眼色。
我美目掃過,不露痕跡的對他擺擺手指,“去罷。”
我重新偎到錦靠上,香墨跪在地上,輕輕為我捶著腿。
片刻後,碧月匆匆進來,跪在殿下道:“皇後娘娘,奴婢辦事不利,沒有請到貴妃娘娘,娘娘說身子不適,改日再來請安。”
我緩緩抬眸,猝然冷笑,“看來今天本宮是歇不得了。”
我轉眸,看著下跪之人,笑著道:“即然貴妃娘娘身子不適來不了,那就傳我旨意去,這個月二十八是太後娘娘五十大壽,身為貴妃娘娘自然也得了表心意,往日隻送送禮,謹幾句祝壽辭,今年若再那樣就毫無新意了,不如讓貴妃娘娘帶著這幾位聖上一向寵愛的妃子學一出《蘇莫遮》在太後娘娘壽延上獻出,也算是盡了孝了。”
聽到《蘇莫遮》她們駭然變色,驚惶的對視一眼,然後齊齊將矛頭指向我,“皇後娘娘,我們貴為妃子,怎麼能表演那麼下三濫的東西。”
我輕笑,無視於她們的憤怒,“什麼是下三濫,聽說太後娘娘近日所聽宮廷樂曲以《蘇莫遮》居多,你竟說下三濫,那就是說太後娘娘也下三濫嘍?”
“臣妾沒說。”她慌忙撇清。
我冷笑一聲,揮退香墨站起身來,慢慢走到她麵前,“連貴妃娘娘都演得,何況你們。”
……
注釋:《蘇莫遮》唐玄宗時教坊曲名,來自西域。表演者戴各式麵具,裸體跣足,揮水捉泥,突出了“獻忠祝壽,永慶萬年”“夷邦歸順”的政治說教和玩耍氣氛。
“速速”去請太後懿旨,卻也“足足”去了半個時辰,日已斜西,陳仲才帶了太後的旨意珊珊來遲。
底下嬪妃早已跪不住,撐著胳膊伏在地上,額上香汗淋漓,怨聲道載。
我輕輕歎了一聲,被宮人從榻上扶起來,靠在厚枕上。
“太後娘娘怎麼說。”
“太後娘娘說,娘娘此翻安排——甚好。”他跪地輕啟。
我臉上露出笑容,得意得看著地上妃嬪,“各宮娘娘可都聽清了,不是本宮故意刁難,而是太後娘娘她老人家的壽延莊重,本宮豈敢馬虎,即這樣,碧月,傳太後懿旨去鳳鳴宮,讓貴妃娘娘抓緊時間,算算日子,隻有半個月準備時間,讓她好生練習,不得有誤。”
我特意強調是太後懿旨,而不是我的,相信她會識實務。
“是。”碧月領旨退下。
我看看在地上不斷哀呼的那些人,終於揮了揮手,“行了,你們也都退下罷。”
“謝娘娘恩典,臣妾告退。”
有氣無力的呼聲差參不齊的響起,我淡淡的嗯一聲,連看都不再看她們。
各宮帖身侍婢匆忙上前摻扶主子起身,伶俐的宮女早已為主子備好了肩輿,到此刻,終於才上轎離去。
沈美人至始至終連動都不動,咬牙忍著,直到這會,她仍冷冷的看著我,不服氣的冷哼一聲,由帖身宮人摻扶起身,蹣跚著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