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淺夏凝視她良久,道:“這三年,你變化不小。”
“……”
“不像以前那樣,什麼都寫在臉上,天不怕地不怕,一副你喜歡秦陌,他就該屬於你的樣子。”
“……”
若生笑了笑,倒是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在白淺夏麵前,居然是如此囂張的模樣。
是啊,過去的自己,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說話的時間越來越少,沉默的時間越來越多?也許所謂的長大,就是學會掩飾所有的情緒和心事,用沉默和簡單的“嗯”字表達自己所有的想法吧?
所以千萬別長大啊,它是一個陷井呢!
“時間每天都在走,誰都會變化。”若生看著她說,“你的變化不也挺大的嗎?”
“是啊,我老公比較喜歡我現在這樣子。”她微微一笑。
若生一愣,便聽見她解釋:“哦,忘記跟你說,我結婚了,當然,對象不是秦陌。”
“恭喜你。”若生如釋重負。
“謝謝。”白淺夏想了一會兒,才道,“這三年發生了很多事,讓我認清了現實。可能從秦陌遇見你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不屬於我了。我很感謝我現在的丈夫在我最迷茫極端的時候出現,讓我認清現實。”說到這裏,她又轉了個彎,道:“不過即使如此,我也不會因為之前我對你所做的一切而道歉,這是每個女人想要奪回心愛男人都會用的手段。很可笑吧……在秦陌喜歡上了你之後,我才發現其實自己是愛著他的,並且很愛。”
若生沉默。
人生在世本來就如此,往往都是要等到失去後才懂的珍惜。
“我知道如果我不告訴你,就算讓你一直誤會下去,秦陌一輩子都不會告訴你他三年前為什麼離開。”
若生靜靜地等待著她的下文,卻發現她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帶著一種審視的眼光看著自己,她說:“三年了,你身上變化挺大的,可是還是能一眼就讓人看清你喜歡秦陌的心。”
是啊,喜歡他,從來都不是什麼秘密的事情,她向來光明正大。
“你還記得三年前你生日的那個晚上,秦陌沒有出現嗎?”
若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提到這一茬,但依舊點了點頭,她隱隱的覺得白淺夏可能真的知道一些什麼,是她迫切想要知道的。
“那天你的父親去找過秦陌。也許說出來你不會相信,你父親為了救自己的公司,以你作為籌碼來威脅秦陌,你父親後來娶的那個女人李蓓甚至在你的食物裏下藥,把你帶到別的男人的床上,如果不是秦陌及時出現,清醒過後的你,一定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她尚記得,那時候秦陌讓她換手機號碼,還記得自己在說去父親家的路上,他大發脾氣,原來,是這個原因嗎?
白淺夏沒有在意她心裏怎麼想的,繼續說:“當然,李蓓能對你做出這樣的事情,自然不會有好果子吃。秦陌答應幫助你父親的公司,但前提是他必須跟李蓓離婚,回到你和你母親的身邊。”
“所以我爸爸答應了?”
“是的,因為秦陌將李蓓對你下藥事情告訴你父親,你父親對這個女人很失望,所以提出了離婚回到了你和你母親的身邊。但是你要知秦陌雖然是秦氏太子爺,但是從小他就不喜歡繼承人這個位置,所以一直在畢業了之後,他在秦氏是沒有任何權利的,所以為了你,他去找他的父親秦世明。”
“你知道嗎?秦陌從來都沒有向他父親提過任何的要求,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叛逆讓他父親一直想要抓住他的弱點繼承秦氏,你出現了,他的弱點就來了。”
“秦陌的父親答應幫林建忠,但前提條件是秦陌必須回秦氏接收整個家族的產業,而這個前提必須是,從來沒有接觸過金融的秦陌要去美國學習整整一年。”
“你一定會很奇怪,為什麼一年變成了三年吧?因為秦陌在美國的時候舊病複發,很久沒有發作的抑鬱症來襲,他整個人變得非常的壓抑,一整個星期都不說一句話。”說到這裏,白淺夏似乎想起了在美國的那段時間,心有些痛:“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秦陌,讓人心疼的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們看遍了美國的心理醫生,他們診斷的結果都隻有一個原因,病人因為不喜歡目前的生活狀態和工作,所以整個人很壓抑,時間越久激發了他的舊疾,這一場病來得非常的突然和棘手,能幫助秦陌的隻有他自己。坦白一點說,就是秦陌過著他並不想要的生活,做著他非常討厭的工作。”
“秦陌對秦氏繼承人特別排斥的原因,是因為凡是繼承了秦氏整個家族的男人身上的擔子都非常的重,他們變得很市儈很現實很冷漠,這樣的態度不僅是對外人,對自己的妻子尤為如此。也許在別人看來,嫁入秦家這樣的豪門是一件非常榮耀的事,可事實上,嫁入秦家的每一代女人都不幸福,因為他們的丈夫長期在外麵,他們有很大的事業要做,他們身邊都是美女環繞,而你隻能待在家裏,看著他每天忙碌,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身上還沾染了不知名的香水味。秦陌的生母就是因為這個在秦陌很小的時候自殺的,對小時候的秦陌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所以秦陌根本不想做什麼秦氏的繼承人,可是他為了你,答應了秦伯父的條件,每天過著自己厭惡的生活,從始至終,一句抱怨都沒有過。如果不是他的病情複發,我們根本就不可能發現他竟然這麼排斥。”
“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秦伯父依然狠心地讓他待在美國,依舊堅持讓他學習企業管理。如果說秦陌待人冷漠,那隻是表麵的冷漠,隻有真正接受了秦氏家族的人,才是真正的冷漠無情,就比如親伯父,在秦陌病的這麼嚴重的情況下,他告訴秦陌,這是你的命,你是秦家人,就必須接受這樣的人生。我始終覺得,也許是因為秦陌從小就沒有生長在一個幸福健全的家裏,所以才想給你一個完整的家。”
“秦陌花了兩年的時間才從病魔中走出來,愛一個人到底什麼感覺?好像突然有了軟肋,也突然有了鎧甲。秦陌為了你,可以放棄他的夢想,接手秦氏,還有這本相集,讓他每天都能了解你在做什麼,好像你在他身邊一樣,他就是這樣一步步走出抑鬱。”說到這裏,白淺夏轉身看著一臉蒼白的若生,她說:“林若生,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秦陌喜歡你,隻有你還在懷疑。”
諾諾穿著喜歡的牛仔背帶褲下樓的時候,樓下隻剩下白淺夏一人,他吧嗒吧嗒地跑了過來,說:“夏夏美女,若生姐姐呢?”
白淺夏看著麵前那張天真的臉,笑了笑:“她去找你秦陌哥哥了。”
諾諾眼睛閃亮亮:“若生姐姐主動找哥哥的話,是不是說她已經原諒哥哥了呢?”
白淺夏摸摸他的小腦袋,解除了他的擔心:“她從來都沒有怪過你秦陌哥哥。”
三年裏,若生去過美國,但始終忍住沒有主動去打聽秦陌的住址。
她不想主動。
她雖然一直放不下秦陌,但她在心裏跟自己發過誓,如果不是秦陌主動找她,就算一輩子不見麵,一輩子思念他到死,她都不會主動出現在他麵前。
可是這一刻,她迫切地想要見到他。
秦陌,你一定不知道,在我每個月都如同大姨媽一樣準時的陰鬱期,你是我最大的信仰,隻要一想起你,我就覺得我有活下去的勇氣。因為我還想再見到你,因為我還愛你。我,在等你。
出租車停在了秦氏集團的大樓下,她急速跑進秦氏大廳,對前台說:“我想見秦陌。”
前台奇異地看了她一眼,態度很好的問:“請問小姐您有跟秦總預約嗎?”
沒有,她沒有預約,她隻是想見那個人,她甚至連手機都沒有帶在身上。
若生的沉默讓前台的眼神更怪異了。
從她工作到現在,要見秦總的人很多,卻從來沒有一個像她這樣,穿著睡衣拖鞋,散著淩亂的發跑到這裏說要見秦總的。
前台看若生的眼神更加防備了起來:“對不起,小姐,沒有預約您是不能見秦總的。”
“可是我真的很想見他……”
若生的回應讓前台更加蔑視了起來,她“嗬嗬”冷笑一聲:“小姐,這個世界上想見秦總的人多著呢,秦總哪是你們這種女人想見就見的?你還是趕快離開吧,不然我要叫保安了。”
說完,她對著站在一旁的兩名保安示意了一個眼神,兩名保安走上前,麵無表情地對著若生說:“小姐,請你離開。你衣冠不整會影響秦氏集團的形象。”
“可是我真的很想見他啊……”
好像此刻的若生隻會說這一句話。
前台跟保安對視了一眼,那眼神完全將若生當成了來鬧事的瘋子。
“小姐,請你離開。”
冰冷的聲音繼續響起。
若生吸吸鼻子,覺得有些委屈,她不是瘋子,也不是來鬧事的,她隻是想見秦陌一眼而已。
“若生?”
這時,一抹熟悉的聲音傳來。
她迅速的轉身,就看見站在一群西裝革履前麵的秦陌,他應該是剛開完會出來,身邊圍著一群秦氏的高層領導。
若生站在原地,因為自己穿著的淩亂和人家的西裝革履形成了反比,愈加的窘迫了起來。
秦陌可不可以假裝不認識她啊?
顯然,秦少爺對她一點都不嫌棄,他走到若生身邊,將身上的西裝脫下來披在她身上,問:“怎麼穿這麼少出來了?出什麼事了?”
語氣裏竟沒有責怪,隻有關心和擔憂。
若生忍了許久的情緒終於崩塌,她撲上去抱住秦陌,她說:“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我隻是想見見你,可是他們說要預約才可以見到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沒有發現,秦陌一直緊繃的情緒在她說這話的時候,才徹底的鬆懈了下來。
嘴角勾起一抹無奈地笑,他哄小孩似的哄著她:“沒事了,以後你想見我,誰都不敢再攔著你。”
這話說的一旁的前台和保安彼此對視了一眼,窘迫地低下了頭。
秦陌直接將若生帶到了車上,隻有兩個人空間的時候,他低頭問著從上車就又過來撲進他懷裏,緊緊抱著他的若生:“說說吧,發生什麼事,這麼著急要見我?”
若生搖搖頭,還是一個勁地抱著他,好像就那樣黏在他身上不下來似的。
我好想你,即使你站在我麵前,我抱著你,我還是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