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磊奇怪了:“熊大爺,你怎麼又回來了?”
熊逸哭喪著臉說:“我走得了麼我?一出去就被老師追上,拎著我的耳朵,把我扯回來了!拉我進教導室,被教導主任訓了半天。”
“你看看,你看看,我耳朵現在還麻辣麻辣的,都可以直接切下來給我爸下酒了!”他哭喪著臉說,“還要寫檢討,他讓我寫一千字的檢討,不然請我爸來學校,這不是……明擺著要借我爸的手揍我嗎?”
“你上一次寫檢討是什麼時候啊?”
熊逸想了想:“上一次?不就是跟別人打架,被人告了,老師讓我請家長,我花錢雇了一個撿破爛的冒充我爸嗎?結果,我爸早就被老師電話通知到辦公室裏坐著,坐在角落裏,我沒看到,領著那個人進去的時候,嘖嘖,別提了,想想都驚心動魄,被揪著耳朵回家,衣架都被打斷了,屁股腫得我三天下不了床。”
“噗。”最近的女生看似在用功溫習,卻忍不住笑了出來。熊逸不滿地皺皺眉頭,將攤在桌上的公文紙撕了一張下來,在手中揉成一團,隔著小走道扔向那女生,不滿地嚷嚷:“要笑就笑出來,憋笑漏氣了,跟放悶屁似的。”
那戴著眼鏡的女生叫金鈴,她摸了摸被熊逸拿紙團扔中的腦袋,又聽到熊逸這般不文雅地損她,頓時漲紅了臉,彎腰撿起被熊逸扔中後彈落到地上的紙團,直接就向熊逸砸過去。
熊逸躲過,金鈴沒打著,不甘心,便跑下位置,來到熊逸麵前,拿起他桌子上的那遝公文紙,就往他腦袋上招呼。熊逸抬手遮住了腦袋,邊擋邊說:“我好男不跟女鬥,給你打幾下,讓你出氣了,見好就收,行了吧?”
金鈴停住了動作,紅著臉道:“熊逸,你說話不經大腦,口不把風,打你兩下算是便宜你了。”
熊逸坐著,金鈴站著,他捋捋頭發,邊捋邊嘟囔:“打是親,罵是愛,暗戀我就直說,別動手動腳的占我便宜。”
這句話一出,同學們都樂了,有男生還拍起了手掌,邊拍邊喊:“打是親罵是愛,金鈴,你再打啊,我們給你數數,打幾下,就有多愛,哈哈哈。”
“來來來,我們一起來答數,左三下,右三下,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居然有人改動範曉萱的《健康歌》,應情應景地唱了出來。
有人說,一個班上,總有一個死胖子,其實,更多的是煽風點火看熱鬧的,反正課間十分鍾,除了上廁所,和在走廊上發發呆,聊些八卦,跳跳繩,踢踢沙包,也沒有特別的事情。
哦,對了,發呆啊,跳繩還有踢沙包,那些被老師警告過了,說什麼“你們去看看人家一班,人家下課了走廊上都沒有人的,人都在教室裏溫習。人家一班是火箭班,還那麼拚,你們是三班,本來就不如人家,還不努力?跳繩能跳出什麼花樣來?都初二下學期了,還踢沙包?知道去年的普高錄取分數線是多少分嗎?510分!你們不是一班和二班,你們是三班,以你們的水平,就在錄取分數線上下,上一點,就上了,下一點,就下去了。這就是你們的水平,這個班就是按你們的這個水平來分的。給你們交底了,你們得努力啊,不然,隻能上中專和技校了,要是上了中專和技校,那就連大學都上不了啦!還有心思玩?還好意思玩?別的班的同學,怎麼那麼懂事啊?”
聽聽,別的班的同學,別人家的孩子,別人家的一切,都比自家的香。上班後,聽到最多的,就是別的部門的同事,或者別的公司的雇員,一對比起來,就離不開別人家的一切。
老師說這話時,表情嚴肅,好像身處這個班,不考上普高,就是天理難容的事情。
人生的第一次選擇,也是人生中第一次麵對大的選擇的壓力。
現在回想起來,隻覺得黑,真黑!普通高中的中考錄取線怎麼那麼高?拚過初中,還要拚高中,然後,才有上大學的資格,一批一批地刷。根本不算體育分,純粹的文化分。體育課上,什麼人都能請假,什麼鬼扯的理由都行,隻要不想上體育課,女生一個月可以“來”兩次大姨媽。體育老師也特別樂意助人,隻要語文、數學、物理老師們一開口,馬上就把課“借”給人家。
借用老師的話——別的學校的學生,校內生活不是這樣啊?
我們不介意和他們“一樣”一次啊。最起碼,校規別這麼變態,校服不要這麼醜,可不可以啊?這種青春回憶起來,都要醜死狗。老是比別人家,別人家的校服再醜也不會醜成這樣,好不好?連課間十分鍾,都不讓人出去溜達,溜達一下,就又要說起“別人家”……
所以,大家都不好意思在下課的時候跑出去了。這倒好了,大家開始對金鈴取樂,衝著她喊:“哎呀,打啊,你打啊,我們給你數著……”
“你……你們……”
熊逸就偏著腦袋看著金鈴:“打啊,不打了?不打我就辦我的正事了。”
金鈴的手又揚了起來,熊逸正好拿起筆,感覺她的手揚在了半空,便拿筆指向她:“打下來,就是暗戀我啊!”
“熊逸,你,你……你NO F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