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童貫在轎子裏麵坐著,為了證實就是這廝,洪大嫂使了個“路拾黃金”之計——故意摔倒轎子前麵,驚動抬轎的和坐轎的。
走在轎子前麵的衛兵見有人突然摔倒地上,立即亮出家夥喝喊:“什麼人,幹什麼的!”
坐在轎子裏的人見衛兵吼喊,便將腦袋伸出來詢問。
兵士回稟:“報告太尉,一個人突然摔倒地上,已經被衛兵喝退!”
就在轎子裏的人探出腦袋和兵士對話時,於謙、孟洋對莫小兒道:“主母,那人果然是童貫!”
莫小兒湊著街麵的燈火去看,見童貫皮骨強勁,雙目有神,麵色黢黑,頤下還生著胡須。不禁詫異,小聲說:“童貫不是太監嗎?怎麼長著胡子……”
於謙見莫小兒來問,正要回答,從地上爬起來趕過來的洪大嫂卻接上話:“妹妹是問童太監為什麼會長胡子是不是?這就是他的稀貴之處!”
洪大嫂說著,手舞足蹈起來:“聽說皇上當初見童貫長胡子,也不相信他是太監,傳喚太醫院太醫當場驗證。
“太醫院的太醫三下五除二拔掉童貫褲子,隻見那廝胯下光禿禿的甚麼也沒有。
“首席太醫怕皇上不相信,拖著童貫來到皇上跟前,讓他當麵驗證。
“皇上看來看去,就是找不見這廝的話兒,便對首席太醫道:‘劁了的公豬能配種嗎?’
“首席太醫道:‘當然不能!’
“皇上又道:‘那童貫閹割了怎麼還長胡子?’
“首席太醫聽皇上這麼來問,嚇得滿麵生津,噗通一聲跪倒地上,叩頭請罪:‘微臣該死,微臣不知太監長胡子的根由!’
“皇上道:‘哪個讓你死來?朕要你弄清太監長胡子的原因,盡快報上!’
“太醫領命去了,但卻一直沒有下文……”
莫小兒見洪大嫂說得風生雲起,不禁笑道:“姐姐能唱話本了?把個童貫編排得忽人忽妖,人鬼莫測……”
洪大嫂道:“民婦哪敢編排?知道內情的人全都這麼說……”
莫小兒見洪大嫂說得真切,跳轉話題道:“姐姐看準轎子裏坐的是童貫,可不要弄錯喲!”
洪大嫂道:“童貫那廝就是剝了皮,民婦也能辨認他的骨頭渣渣……”
莫小兒看看洪大嫂,道:“姐姐這樣肯定?”
洪大嫂道:“那當然,當初在鳥鼠山罅隙潭,老賊被西夏察哥的潑喜軍圍住,眼見就要全軍覆滅,是民婦和我那一口子打散西夏兵救了他的命。老賊看準民婦武力,要民婦為他效力,被民婦臭罵一頓,這廝恨烏及屋,將怨氣全撒在隴親王身上;罅隙潭突圍後便上京城參奏隴親王,奪了他的元帥府印綬,是可忍孰不可忍……”
莫小兒見洪大嫂氣恨難消,說了聲:“這麼說童貫參奏隴親王跟姐姐有關係?”
洪大嫂道:“太有關係了,民婦有時候想甚至想,是奴家害了隴親王。如果奴家不罵童貫,童貫也不至於上京城去告隴親王的鳥狀,使隴親王陷入泥淖不能自拔。因之,民婦恨不能摳出童貫的眼珠用腳踩;抽出他的筋用刀剁;放出他的血澆田禾。這廝鬼影子一閃現,民婦就能看清他有幾根骨頭,豈能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