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嫂這麼想著,心中卻不踏實,忖道:倘若文縐縐後生張冠李戴怎麼辦?不行,得問個牢靠才對。
於是,走到文縐縐後生跟前唱個喏,道:“兄弟,借一步說話!”
原來,文縐縐後生名叫張大成,竟是孫順民的書童,隻因為老爺鳴冤,差點被王仁澤打殺。
這幾年,張大成一直跟蹤王仁澤,見石碐酒醉芙蓉樓,人們談及渭源知縣,張大成便趁機揭了這廝的根底。
洪大嫂見張大成是自家人,興奮不已地說明來意。
張大成激動得張目結舌,道:“這麼說壯士為孫順民而來?小人當初為老爺鳴冤屈,被王仁澤指示手下棒打一頓,他們以為小的死了,便就扔進山溝,可小子命大,竟然活了過來!”
張大成淚流滿麵,道:“王仁澤狗賊也有今天,壯士,小生能幫您做點什麼?”
洪大嫂道:“張生隻需坐在這裏看熱鬧,隻要王仁澤走出衙門,你指認給我們就是……”
洪大嫂和張大成在這邊說著話時,石碐已經醉如爛泥。
隻見他將撲在桌子上的狗肉掀著轉了幾圈,從腰間拔出板斧,橫豎砍下一塊掂在手中,走進後廚裏,找到一罐子醋,又找到一罐子油辣子,醋拌油辣子弄成一碗;將狗肉浸在裏麵蘸一蘸,塞進嘴裏一嚐,覺得味道還鮮,便將那碗醋拌油辣子端到前堂裏來,放在桌子上,邊蘸醋水邊吃狗肉。
一塊狗肉吃完,石碐喉嚨裏“嗝嗝”打了幾個飽嗝,又用板斧砍下一塊肉來拎在手中,一隻腳踩在凳子上,蘸一蘸醋水,咬下一口肉,塞進嘴裏,大口咀嚼,須臾,一隻狗被他吃去大半。
一旁觀看的人噓出聲來,石碐見得,打聲問訊:“你們想吃?來,灑家給你們吃……”
石碐將手中狗肉拎著,追著看熱鬧的人,往人家嘴裏去塞,這些人像見了小鬼無常,嚇得滿廳堂奔跑。
石碐沒得追上,不禁怒起,一拳頭砸在桌子上,一張桌子頓時散成五六爿。
石碐見得,撧下一根桌腿拎在手中,一氣子亂砸,芙蓉樓頓時麵目狼藉。
石碐並不罷休,瞅見那尊財神爺,直鉤著眼睛走了過去。
財神像三尺來高,石碐站在跟前等了一陣,掄起手中的桌子腿打將過去,嘴裏鳥喊:“你這潑才,老拿眼睛看著灑家弄甚,莫非嫌灑家吃了你的狗肉?”
“桄榔”一聲,桌子腿斷成兩節,財神爺卻原封不動。
石碐火氣愈盛,硬著舌根子道:“你還挺硬,看爺爺如何收拾你……”
一邊說,一邊從腰間拔出鐵板斧,左右開弓,前後劈砍,將財神爺劈得七零八落。
石碐這邊還劈得來勁,卻聽洪大嫂喊了一聲:“掌櫃的,王仁澤來啦!”
石碐聽見王仁澤三字,頓時酒醒大半,將手中的鐵板斧整了整,走到洪大嫂跟前道:“婆娘你說什麼,王仁澤這廝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