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宮殿之中,僅有兩名看似柔弱的女子,一跪一站。
站著的那個女子,看著婉木清星辰一般的眼眸,歎了口氣,說:“木清,你當真決定了嗎?你這一去,無數年的修為,可就一朝散盡了。”
婉木清跪在地上,眼中星眸閃動,卻是堅定的說:“弟子身為人妻,自當追隨他的步伐,請師娘成全!”
女子眉頭微顰,眼中流露出一絲不舍,再次問道:“你……不後悔?”
婉木清卻是抬起頭來,慘然一笑:“敢問師娘,當年隨師尊轉世之時,可曾有過半分後悔?”
女子目光狠狠一顫,心尖猛地收縮了一下。她咬了咬牙,終於還是搖搖頭,說:“你這孩子,還是這麼倔……好吧,我明白了……”
婉木清叩了三個響頭,淚水終於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弟子叩謝師娘大恩!今後徒兒恐再也不能在師娘膝下盡孝,還望師娘多多保重!”
女子卻是搖搖頭,笑罵道:“你這傻孩子!不必擔心師娘,安心去吧!”
婉木清狠狠地點點頭,女子素手微動,她便化作流光,飛往下界。
空蕩蕩的宮殿,又隻剩女子一人了。
忽得一陣歎息,緩緩響起,餘音繞梁,久久不絕。
“任她絕代風華,又豈能逃得情之一字……但願他這一世,萬莫負了她才是……”
“大魂……去兮……”
……
這樣熟悉而又陌生的場景,自婉木清有意識以來,每一個晚上,都會夢到。隻是,這一次,顯得格外清晰。
隻是,不知道,“他”究竟是誰?
忽然渾身一陣顫抖,婉木清隻覺無盡的寒冷向自己侵襲而來,深深紮進骨頭裏邊。她不由眉頭一鎖,緩緩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靠在一麵牆上,而此時,正飄著飛雪。
“下雪了?奇怪,我明明在臥室裏……”
忽然,她愣住了,雙眼無神的看著自己伸出去的那隻嬌小瘦弱的胳膊,有些不可置信:“這……這是誰的胳膊?我的嗎?怎麼會?!”
她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可頓時又是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不過片刻,她又倒坐下去,無力的打量起全身上下。
婉木清幾乎可以認定,自己穿越了。而被自己穿越的身子,沒有留給自己半分資產,連記憶,都不存半分。
“想來,這具身體的前主人,是被凍死的吧?看來,我馬上也要步了她的後塵了……”
“賊老天,你玩什麼啊!我上輩子已經二十三了好嗎?這會你突然讓我寄生在一個五六歲小屁孩身上?!就算你想讓我從頭來過,好歹給老娘一個避風港啊!你這樣還不如直接弄死我啊啊啊!!”
饑寒交迫的婉木清,連心中腹誹,都顯得那麼無力。遇到此情此景,婉木清也是欲哭無淚,茫然無措,心底深處,湧現出一股股無力感。人,絕望到一定的地步,並不會感到恐懼,反而會覺得空虛。
無邊風雪持續飄蕩,婉木清凍的渾身哆嗦,單薄的衣衫完全無法抵禦刺骨的冰寒,哪怕她渾身縮成一團,也不頂事。更糟糕的,她那空蕩蕩的腸胃,正在不住痙攣,極致的饑餓,正一點點奪去她的神智。
正當婉木清快要昏死過去之時,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再一次將她驚醒。她好奇的睜開眼睛,卻發現那道朱門忽的打開。
“唉,大冷天,家主怎麼忽然想到要出門?真是……”
“閉嘴!這些話讓管家聽到了,有你受的!家主什麼身份,哪裏是我們能夠議論的!”
“是是是,是我多嘴……”
一群傭人模樣的家夥抓了掃把湧出來掃雪,忽的看到婉木清,不由有些不耐。
“咦?哪來的小乞丐,你知道這是誰的院落嗎?這牆壁也是你能靠的?弄髒了怎麼辦?邊去邊去!”
婉木清本有些不好意思,打算離開,卻忽然聽到“乞丐”二字,不知為何,一股無明業火,忽然湧上心頭,反而倔了起來,咬牙低罵道:“臥槽!臭小子,你說誰是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