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花洲聖主(1 / 3)

楔子銀白色的月光均勻的灑在這片寧謐的天宇下,恬淡而美好。小舞和知盈悠閑地在嫿影池邊踱著步子,兩人相距不過三步,誰都不說話,隻有擦擦的腳步聲。池裏冰藍色的嫿影花瓣在月光下略微顯得透明而詭異,盡管沒有風吹過,嫿影的藍色花瓣還是“嘩啦嘩啦”淩空飛舞,像是異常的藍雪。池裏的水麵如同一塊巨大的用藍水晶雕琢的一般。

知盈走到一根白石欄杆旁邊,胳膊肘拄在竹子上麵,手掌托著下巴,溫和的目光射向遠方,他的嘴角微微動了動,但是始終什麼都沒說出口,依舊望著遠處的藏在枝葉間的嫿影花蕾,目光竟然染上了莫名的悲傷,深深的傷心。

“知盈,你和我走吧?”小舞走到知盈身後,輕輕的說。

“小舞,這個籠子拘束著你了,你能為我忍到今天,我很感激你。可是我已經離不開這裏了……人和人不一樣,我知道不是每份美好都會持續很長時間,就像這滿池的嫿影,你說它們能有多少能等到全部開放才凋謝?沒有,一朵也沒有。還沒等完全開放,那些花瓣就被封吹落了。沒有一朵嫿影能夠開放。它們來不及開放,風不等它們開放。”知盈根本就沒有回頭,話語裏透著的是一股淒涼,是寒透了的深秋才有的涼意。知盈甚至都覺得自己都是一朵被賞花人遺落在風中的嫿影,等待自己的是無邊的落寞。

小舞不理解的問道:“為什麼?你為什麼不能和我走?我們去花洲,相信我,那裏的每個人都會對你好的,總比在這裏手別人的白眼強!”已經勸了很多次了,知盈就跟吃了秤砣鐵了心一樣,什麼計都施過了,他死活不願離開這裏。

知盈回頭看小舞,一臉的感激,麵對著小舞,這個今生最要好的朋友,強作的微笑畢竟爬不上嘴角,還沒笑出來就消散了,“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的,他們怎麼看,背後怎麼非議我,我還是我。我不會去管,也管不了那些閑言碎語。捫心自問,我確實是真的像人們說的那麼無能,比不上大哥的睿智善策,也不如三弟那樣英勇神武。不過我量力而行,不會勉強自己做不能做的事。不能幫忙,做到不添亂也好。嗬嗬……”他突然覺得自己笨死了,連掩飾一下自己的心情都不會。

小舞走上前,和知盈並肩站著,她把手往空中一伸,一瓣嫿影緩緩的飄向她的手心,“你這又是何苦啊?和我一起走,我相信憑我的能力,是可以保我們二人周全的。我不想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我不想再看到婉秋他們欺負你!”小舞轉過臉去看著知盈,毅然決然。

知盈看著小舞,感覺心裏一陣酸楚,他知道,這個好心的女孩子真的當自己是朋友,這是自己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的,可是越是這樣,越是不能讓她為自己冒險,“你不明白的,我和神族有關係,如今的莊賢妃根本就不是我的生母,而我的娘親是被神族害死的。以我現在的處境,神使找到我的時候,就是我的死期。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你因為和我在一起而受到誅戮。”

小舞一驚,沒想到這個時間除了自己和白羽結仇,這個唯一的朋友也和白羽有過節,脫口就問道:“你也和白羽有仇?這個時間之神怎麼到處得罪人啊?一個神人和凡人較勁,我就想不明白,她是不是瘋掉了!”小舞氣的緊緊的攥緊了拳頭,花瓣碎裂後流出的藍汁順著手指流出滿手,她用那隻手拍了拍知盈的肩膀,恨恨的說道:“知盈你放心,我連你的仇一起報了!

知盈聽到這話,嚇的渾身發抖,扭過臉去看著小舞圓睜的杏眼,,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急忙捂住她的嘴,勸解道:“我不知道我娘是哪個神害死的,你別亂猜,要時間之神知道了,我們就災禍臨頭了。我們死不要緊,可是不能牽連道別人。”他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話能讓小舞說出驚天的秘密,可是這個秘密就能把兩個人弄到魂飛魄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知盈,你和我走吧,和我在一起,我的法術可以保護你的。你就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相信,隻有我們前起手來的時候,我們才能對那些神提出來的無恥的要求說‘不’,兩個人的力量,總比一個人的力量大!”

知盈聽完她的話,不作反應,抬腿朝身後的賞嫿殿走去,小舞看著知盈遠去的背影,失落到了極點,沒想到對於自己信誓旦旦的做出的承諾,知盈竟然不屑一顧,正當小舞淚珠在眼眶裏打轉之時,隻聽知盈在遠處說道:“我說過我從來都是相信你的。還有,你那隻髒手把我的白鍛袍弄上了一個藍色的爪子印,明天準備幫我把它弄幹淨啊,嘿嘿……”

小舞聽知盈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又要我幫你洗衣服?你小子就是欺負我沒人幫忙,氣死我啦!”小舞不滿的罵道,一跺腳,沿著知盈消失的方向追去。著知盈的話,沉浸在一片感動之中,那一句“我從來都是相信你的”話始終回蕩在耳邊和腦海之中,全然沒有聽到知盈的後半句話。等到她回過神來,知盈已經不見人影了。

第一章花洲幼主昭明長身站在神殿的大門口,抬首仰望著黑壓壓的天空。長發淩亂在從四麵八方吹來的天風中,一如現在難拾難揀的心情。她覺得臉上濕乎乎的,分不清是天風攜來的雨水還是自己湧出來的淚水。玄色的長袍灌風,獵獵舞動。繡著金邊的火焰迎著罡風興奮的跳動著,亦真亦幻。

昭明從寬大的袍袖中探出手,白皙修長的手指是終年不勞作的結果。無疑,用養尊處優來形容她是最恰當不過的了。她用手狠狠掐了掐眉心的肉,仿佛是難以麵對什麼讓人震驚的事實,試圖讓自己鎮靜點。過了好半天,她低頭沉吟道:“七步蓮枝真的蔓延到南陸,很快就穿山越嶺,開到北洲來了?哈,怎麼可能啊?!”昭明猛然回身,炯炯雙眼直盯著跪在她身後的白衣女子,目光如鋒利的劍。“風逸素,你說的可是真的,可是真的?怎麼會這樣子?我們花洲不是有神的庇護嗎?先主當然答應了那群天神以身飼魔,換來了神對我們的庇護。可是如今,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那群魔物可以長到北洲來?”

麵對著尖銳的責問,風逸素將頭埋得越來越低。她戰戰兢兢的吐出了幾個字:“公主…公主…奴婢不知…您…您…您就別埋怨…先主了”斷斷續續的幾個字被猛烈的風扭曲撕裂,顯得虛無飄渺起來。

如水一樣披散在身後的長發,燦若晨星的明眸,高傲翹起的鼻子,緊緊抿住的薄唇,黑色的繡滿火焰的華麗宮衣。這個憤怒的女子就是花洲的公主,傳說中唯一流著神的血液的孩子,隻有她可以承傳神的力量,斬斷七步蓮枝的根。

昭明走到風逸素麵前,俯身用雙手捧起了她的臉。撥開前額臉上粘著的頭發,少女白如紙的臉上赫然有一道暗紅的刀疤。由於雨水的浸泡,外翻的道口上纏繞這幾縷血絲,甚是恐怖。

“哎”昭明憐惜的歎了一口氣,玉手上揚白光在掌中凝聚,然後輕輕的抹向風逸素的臉,如同抹去了瓷娃娃臉上的泥土,傷口愈合了,就連疤痕也消失了。

昭明向神殿幽暗深處深深的鞠了一躬,嘴角竟然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說道:“婆婆。你也看到了。所謂的神,真的要我的性命來換花洲的生靈。婆婆,我們沒有時間了,明兒不能辜負您這麼多年對我的撫養,也不能讓千千萬萬的子民失望。隻是再也看不到艾殤開放了,好可惜啊!風淩女使有傷在身,就拜托您老人家了。”說完,她又深深的鞠了一躬,麵色凝重。

風逸素霍然抬起頭,一股悲傷衝到了心裏。難道真的要走到這一步了?

昭明快步走到了門口,手掐蘭花印在胸前畫了一圈,清澈的鳳鳴響徹了天空,穿過細密的雨簾直達神殿。她引動身形,一道紅光斬斷了雨簾,朝天跡射去。

“婆婆,婆婆你怎麼了?“焦急的聲音在耳邊輕喚著,她感覺自己的手骨都要被捏碎了,疼痛鑽入心口,她張嘴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撲入眼簾的是一雙雪亮的眸子,心裏突然一鬆,放佛放下了千斤巨石。暗自慶幸,如果沒有這個孩子在身邊,這次打坐修煉就真的要走火入魔了。

熟悉的神殿,燭火跳動,風幡旋轉,淡淡的檀香味使心神慢慢靜了下來。又是那個夢,一夢十二年。明兒,你為何頻繁入夢,是在怨我當年沒能去救你嗎?十二年了,你不入輪回,難道你真的要化作孤魂野鬼遊蕩在這天地間嗎?

“婆婆,你終於醒了!真是嚇死小舞了。你知道剛才你的臉白的跟紙似的…你看你的手,真涼!”孩子還是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臉上盡是釋然。

漓婆婆頗費力的抽出手,心裏不由得吃了一驚,這次走火入魔帶來的傷害竟然讓她連力氣都沒有,法力又被禁錮了!她抬起手,摸了摸孩子紅撲撲的小臉說:“小舞不怕,婆婆沒事,沒事…”看著懷裏這隻嚇壞了的小貓,無力的笑了笑,隻感覺體內的靈力在渙散,四處亂竄。看來真的需要時間來靜養一下。

“婆婆,明兒是誰啊?她…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啊?你剛才喊她的名兒,好像很著急…”小舞抬起頭,滿臉疑惑。

漓婆婆身子一震:“小舞,你不可以叫她明兒。她是你的姑姑,上次聖戰中戰死的鳳凰公主。剛才她來看婆婆了,她說她想家了…”心中苦笑,忍著靈氣刺骨的痛,她把懷裏的雪衣娃娃推了出去“小舞啊,你不是在這裏修煉很長時間了嗎,出去玩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