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廣孝聞言登時明白到了這封信箋的重要性,手上不禁下意識地緊了一下,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道:“姚某明白了,在下一定會原封不動地將這封信親手交到王爺手中。”
“很好。”趙飛雲滿意地點了點頭,輕輕地對著姚廣孝說道:“那就麻煩姚先生將這封信箋轉交給王爺吧,同時也請姚先生立刻為趙某準備一匹快馬和幾天的口糧,趙某馬上就會啟程離開北平。”
言談至此,二人也都明白到自己已然再沒有了回天之力,隻能無可奈何地順從趙飛雲的意思,為他去準備馬匹和幹糧了。
兩刻鍾之後,姚廣孝就已經將快馬和幹糧準備完畢,陪著趙飛雲一起來到了燕王府的大門之外。
趙飛雲一走出燕王府,登時便看到燕王朱棣此刻正站在大門之外等候著自己了,對於朱棣的到來,趙飛雲並沒有感到任何意外,因為那二人終究都是對朱棣忠心耿耿的不二之臣,趙飛雲早就料到他們是不會對朱棣隱瞞自己將會離去的。
眼見朱棣如今果然親身到來挽留自己,趙飛雲的心裏除了冷笑之外並沒有任何多餘的感覺,甚至完全沒有產生一絲想要理會朱棣的意思。
原來自從數日前“改命換運”成功之後,脫胎換骨的朱棣便一心撲到了反攻朝廷的軍政大略上麵,完全沒有再理會其他任何事情,就連為高全盛、冷彪等人所開設的靈堂也從來沒有踏進過一步,這種行為著實讓趙飛雲感到十分心寒。
趙飛雲並不是一個不懂得體諒別人的人,他也明白朱棣身為一城之主的辛勞和繁忙,所以他從來也沒有奢望過朱棣會在這種時候花費精力為高、冷等人風光大葬,他隻求朱棣能夠在茶餘飯後擠出一點時間,來到這些為他犧牲的義士靈前上一炷高香……隻可惜,朱棣就連這一點都沒有做到。
人走茶涼,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就會被立刻拋至腦後。在趙飛雲看來,改命成功後的朱棣已經越來越像他那個薄情寡義、惟利是圖的老子——朱元璋了,或許有一天他會比朱元璋更無情、更殘忍!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遺傳”吧……
眼看著趙飛雲此時全沒有任何變化的冷漠表情,朱棣在緩緩地搖了搖頭之後不禁略有些氣惱地責備道:“軍師為何想要一聲不響地悄然離去呢?”
趙飛雲聞言幽幽歎了一口氣,神色漠然地回答道:“王爺如今正忙於整軍備戰,日理萬機,而石掌門又因為為王爺‘改命換運’而元氣大傷,至今仍在靜養之中,除了你們兩個人之外,趙某在北平之中並無相熟之人,所以也沒必要向誰道別。”
聽出趙飛雲的話中似乎暗藏著不忿之意,朱棣的臉色登時一冷,揮手摒退了姚廣孝等閑雜之人,凝視著趙飛雲那深不可測的雙眼淡淡地道:“飛雲為何要對本王如此疏遠?難道你就不能像從前一樣看待我嗎?”
“……”趙飛雲聞言沉默良久,深深地正視著朱棣的雙眼一字一字地沉聲道,“趙飛雲已經不再是十年前那個毫無利用價值的孩童了,而王爺也不再是十年前那個隻把趙飛雲當成子侄的王爺了。雖然我的確很懷念那段沒有合作和利用的時光,但是趙飛雲也知道這一切都不可能再回來了。既然如今的王爺對趙某隻有利用之心,那又何必在乎趙某和王爺是否疏遠呢?反正趙某是一定會幫助王爺成就大業的。”
話一說完,趙飛雲便再無眷念地翻身上馬,揚鞭欲走了。
朱棣見狀急忙伸手拉住了駿馬的韁繩,深深地凝視著趙飛雲那毫無所動的背影,努力想要開口再說出一些什麼,可是始終也沒辦法說得出來。
在矛盾掙紮了良久之後,思緒萬千的朱棣終於緩緩放開了緊握在手中的韁繩,言真意切地凝視著趙飛雲的背影道:“雲兒,保重了!”
趙飛雲聞言渾身一震,整個人都似乎在那一聲“雲兒”之中找回了些許昔日的溫馨。在垂頭沉默了良久之後,趙飛雲終於再度緩緩地轉過頭來,眼看著滿臉期待的朱棣淡淡地沉吟道:“朱叔叔,你也保重了。”
說著,趙飛雲便猛地揮舞了一下手中的馬鞭,驅策著跨下的駿馬向著遠方絕塵而去,再也沒有了任何的眷念和不舍。
眼看著趙飛雲那逐漸消失在遠方的身影,朱棣的臉上突然揚起了一絲傷感的笑意,緩緩地從懷裏掏出那封趙飛雲委托姚廣孝交給他的密信,默默地在心中祝願道:“雲兒,你去吧,去變得更加強大吧!朱叔叔會在遠方注視著你,注視著一個全新的趙飛雲誕生出世!等到那一天來臨的時候,你一定會再回到朱叔叔身邊來的!我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