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女剛一說完,排在他們前麵的一位高挑女仙便動了動。這女仙渾身裹在一件白色的鬥篷裏,戴著帽子,一直死氣沉沉地沉默著,和其他從天仙人一樣,偶爾才麻木地隨著隊伍往前沉重地挪一挪。她的個子真高啊,比一般的男仙還要高一點,而此時,這女仙轉過頭來,看了看這對小仙子,露出了一張清秀白皙的臉。
雖然眉宇間比較中性化並且顯得身心疲勞,但這銀發藍眸的女仙卻自有一股英氣而溫柔的氣質,是個美人。從鬥篷裏伸出來扣著袍子的右手也好看極了,修長的指頭非常醒目。她看了看羅恩,又朝那小女仙讚許地微笑起來。她張了張口,可是沒有發出聲音。
“抱歉,”羅恩疑惑地湊過去,道,“這位仙女,你是要告訴我們什麼秘密麼?”
“哦,別這樣,你顯得太失禮了!”而那位小女仙則拚命拉住羅恩,有些為難地提示他,“別傻了,你看不出來嗎,她不能說話。她、她的嗓子可能壞了,我想。”
銀發的女仙溫柔地點點頭,不以為意,那種堅強的氣場更加明顯了,雖然她看上去美麗而纖細。她又“說”了什麼話,羅恩這次呆呆道:“啊,我看懂了,她說你是她見過的,在這個年紀的,最聰明的從天仙女。”
來不及去看小仙女臉上害羞的紅暈,醉貓此時已經站了起來。剛才那回首搭話的女仙一直沒有存在感,可此時它看得真真切切,那湖藍色的眼眸,那銀色的長發,那溫柔卻鋒芒潛藏的模樣——這一切的一切,都分明就是牽動著整個從天的艾斯。
注意到這女仙的不是醉貓一個,本來死氣沉沉的氛圍被頃刻打破,韓修已經將一柄青銅劍用幻術化成巨大的形狀,足踏飛劍,從懸崖處流星一般地禦劍馳來。
無視所有行禮的手下,和又恨又懼的從天仙人,韓修的五官難得有些激動,他雷厲風行地直衝到白袍女仙的麵前,兩人彼此平視,韓修一把扯開她的帽子,她一頭銀發便鋪散如瀑,臉色蒼白。
“艾斯。”韓修道。
圍過來的凡軍中有人遲疑著,道:“是有些像,但這是位女仙啊。”
“他不過是男扮女裝,裝啞巴也沒有用。”韓修陰冷地盯死對方,口中狂亂答道,“我與艾斯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已經把他的樣子死死記在了心中。”
那白袍女仙在眾目睽睽之中還算鎮定,就是非常蒼白虛弱。她不說話。
“不信,我就來驗明正身。”韓修話語未落,已經出手如電,那女仙被他拖著走,他帶著內力的雙臂強而有力,沒幾下就撕開了女仙緊緊扣著的,裹住自己身體的衣物,當那些白色的粗布衣料紛紛除去的時候,韓修的雙眼猛然睜大。
——是女人的身體。雖然高挑緊致,胸部又小,但那精致的鎖骨,修長的脖頸,細膩的肌膚,美麗的胸,和平坦的小腹,都顯示著眼前的女仙並不是男扮女裝。韓修大概是不敢相信此仙並非艾斯,一時抓著鬥篷愣在原地,讓那蒼白的女仙雙眼含淚倒在地上,無聲地蜷縮起身子。
周圍的從天仙人都發出不忍的聲音。
女仙盡力隱藏自己的身體和臉,一雙藍色的眼睛充滿著怒火和屈辱。韓修如夢初醒,這才回過神來,將鬥篷扔到她身上。白色的鬥篷鋪展開來,嚴嚴實實地蓋住了她。女仙將自己裹好,好像受了極大的傷害,發著抖抱住自己。
那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來,傅安蓮曾光著身子跪在地上,求自己不要拋棄她。大丈夫所謀者大,他已經不愛這個女仙很久了,此時正在做正事,居然會突然跑出這樣一個陳舊的記憶,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不過韓修畢竟是韓修,他很快冷靜和下來,狐疑地望著那個女仙,等到女仙一直通過了檢查,踉蹌著離去了,他意味深長的目光還是一直跟隨。
醉貓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甩著尾巴走了。
它期望凡軍節節勝利。它早就覺得九天陳舊的歧視製度需要徹底的改革。可它並不願意看見無謂的傷亡,身為朋友,它也不希望艾斯死在韓修手上。它好像想明白了什麼事情。殷長哭昔日那句“美男子到底是美男子,一連三日足不出戶,居然還是麵如冠玉白衣勝雪,一根胡渣也沒有”,無人往心裏去,但它聽進去了。
身為神獸,貓是有九條命的,而壁虎遇見危機的時候會斷尾而逃。這是它們已經無計可施,被逼到絕境時候的最後底牌。原來艾斯的底牌是這個。韓修這次已經將艾斯逼成了這個樣子。
兩日後,米琪爾在護法宅邸與眾神雲海的中間地帶找到了重傷的艾斯。艾斯換了一身下仙的短袍,看著沒什麼傷,並且還是很幹淨俊美,但卻虛弱地無法展開任何術法。米琪爾衝過去,一把抱住艾斯,艾斯艱難地朝她微笑,一邊沉重地將全身的重量壓在她弱小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