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喂,這可不像您老一貫的作風。”楊攀斜著眉眼,語氣裏不誤揶揄。
“你沒看出來嗎,一、三隊的人天天到咱們的礦石堆偷礦石,那些礦丁都看在眼裏也不聞不問,不覺得奇怪?”尹正綱也拉過一個工友代替他,和楊攀走到一旁的土堆上坐下,低聲道:“就是要咱們兩頭不和,礦上才放心,要是一團和氣,咱們倆怕是早就被攆下山去了。”
“分化!”楊攀恍然大悟。
“知道了吧,所以才叫你睜隻眼閉隻眼。”尹正綱笑道。
“也是這麼個理兒。”楊攀想了想,又皺眉道:“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搞不好哪天就械鬥了,出人命的,早晚得解決啊。”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尹正綱眼神閃爍。
“得了吧,有什麼就說,少給我賣關子。”楊攀拉下臉,指著尹正綱的鼻子。
“好好好……我說,我說……”尹正綱無奈地搖著頭:“把四個隊打亂重編,事情就解決了。”
楊攀一聽,愣了一會,接著一拍腦門,笑道:“哎喲,可真是這麼回事。”
“你可別想著去告訴姓方的啊,這事咱們說出來就不靈了。”尹正綱從土堆上站起來,拍了拍屁股。
“那總得讓他們知道啊。”楊攀悻悻地道。
“你以為別人傻呀,怕是早就知道了,隻是在等機會呢。”尹正綱拿眼瞄了瞄遠處土坡上搭建的涼棚,那裏是礦上管事休息的地方。
“等什麼機會?”
話音未落,礦堆那邊傳來一陣喧鬧,中間還夾著叫罵和慘呼,兩人循聲望去,便見兩方幾十個工人已經打成一團。
“就是這個機會。”尹正綱沉聲道。
一、三隊和二、四隊的怨恨由來已久,自從尹正綱改進工作方法,他們隊的效率得到大幅度提高之後,一、三隊的兩個工頭就有些嫉妒起來,再加上因為產出不如他們,經常被白世仁抽鞭子,這種嫉妒就變成了嫉恨。當這種嫉恨越來越深重,某天一、三隊兩個工頭孝敬了礦丁一包香煙,這位礦丁便指點了他們一下,於是從那以後,尹正綱他們的礦堆上就經常會出現三五個缺口。
起先工人們都沒在意,但在這種現象持續了一個來月、而且發現缺口的數量每天都有增減之後,他們留心上了,這一留心,自然就關注到了離得不遠的一、三隊。無奈的是,他們並沒有掌握到任何證據說明礦石是哪個隊偷的,盡管大家都知道,新客兩個隊在山坳那邊,這裏除了一、三隊沒別人。
對這一切心知肚明的尹正綱沒有說什麼,但並不代表工人們也沒有怨言,在賀老的安排下,今天便有幾名工人把碎礦的工作場地搬到了礦堆邊上,於是一大早,便發現了偷礦賊。工人們當即找上門去,奈何準備倉促,沒有抓到現形,別人死不認賬,一番爭執之後倒也散了,沒出什麼亂子。
哪知道,剛過了一會,那邊的人又故計重施,這一回,卻被早已埋伏好的工人逮了個牢實。但工人們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剛剛逮住賊,對方的兩個工頭便帶著幾十號人圍了上來,二話不說就開打,一場惡鬥終於不可避免。
當尹正綱和楊攀兩人趕到的時候,場麵已經完全失控,鐵鎬、洋鏟、鐵鍬,甚至是石塊都成了武器,好在這些人都不會打架,受傷的不多,大部分都隻是臉上有些青腫,頭上破了口子流血的,還在旁邊跳著腳大罵,看起來傷得也不嚴重。
“住手!”楊攀吼了一聲,便鑽進了戰團,拳打腳踢之間,凡是他經過的地方,混戰的人都乖乖分了開去。
尹正綱看了看場麵,想了想,跳過礦堆,操起地上一根小樹幹,伸進人群裏,左拍右打起來,不一會,竟然也分開了不少的人。
“住手……住手……”兩人一邊分流人群,一邊氣喘籲籲地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