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眾人好一陣感歎,卻並不奇怪,從先前魯德曼說的關於帕巴卡人在宗教上的觀念,他們就能感覺得到,這個教派的人必然有著寬廣的胸懷,而有著這樣胸襟的人,當然不會執著於一個稱呼。
印度教與佛教的淵源頗深,既然佛教都講究無視表相,追求精神本質,那帕巴卡能有如此純淨博大的信仰,也就不足為奇了。
“說回剛才的話題,正綱手裏的手鐲是怎麼回事,帕巴卡為什麼會送這樣一個手鐲給他?”林渙英指著尹正綱,道。
“我不知道,也許是因為他喜歡他。”美國人很不負責任地信口說道。
“這肯定不是白給吧。”楊攀道:“總得有個說法不是。”
“預言……”一旁的周全德嘴裏突然蹦出這兩個字來,然後從脖子上解下一條項鏈。
項鏈是很普通的銀鏈子,看樣子成色並不怎麼高,隻是鏈子下麵掛著的吊墜,有些惹眼。吊墜呈號角形,材質看上去有點像牛角,也有點像色澤很差的玉石,總之是很廉價的東西,但那上麵的雕工,卻讓眾人歎為觀止——不過拇指大小的號角形吊墜,竟然全部鏤空雕刻,細膩處甚至還能數清那上麵雕刻的花朵有幾片花瓣。
周全德把吊墜拿在手中微微舉起,讓海風灌進鏤空的號角裏,立時,一縷輕微卻非常悅耳的聲音飄散開來。
“太神奇了,這是帕巴卡送給你的?”胡修文驚歎起來。
“嘿!”魯德曼看得眼紅:“為什麼我沒有這個?”
“緣分,帕巴卡的大師們很講究緣分這個東西。”周全德想了又想,字斟句酌地以不使自己的船長太過難堪。
“誰能告訴我緣分是什麼?”魯德曼攤開手,滿臉疑惑。顯然,他對這個非常中國化的術語一無所知。
“簡單地說……”楊攀嬉笑道:“就是他看你順眼,你也看他順眼,大概就跟老爺們看上老娘們那事差不多。”
魯德曼若有所思地點著頭,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懂了還是沒懂。
“那剛才周大哥說的預言,又是怎麼回事?”林渙英看著周全德。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周全德說著,又開始抓後腦勺,“我隻知道每個帕巴卡大師都會在俗世裏尋找一個有緣人,就好像……就好像這個人是他們在世俗世界裏的替身,他們的預言隻會說給這個有緣人聽。”
“啊!”眾人一時都把目光轉向了尹正綱。
“周大哥,你也得到過預言麼?”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尹正綱此刻卻轉頭看著周全德,問道。
“得到過,但是……但是不能說。”周全德有些尷尬地道。
“太沒勁了!”楊攀叫出了其他幾人的心聲,可看著周全德一臉認真的樣子,眾人卻又不好意思逼他。
黃昏的時光在眾人的閑聊中飛快地逝去,太陽已經完全躲進了海裏,天邊還剩下最後一朵雲彩,泛著淡紅的光。晚歸的海鳥不見了,倒是海風大了起來,浪潮拍打船身的頻率也比先前急了些。
聊完了神秘的帕巴卡教派,大家都顯得有些意猶未盡,但無論他們是不是還想了解多一點關於這些神秘人的事情,晚餐時間都在固執的中國廚師安排下,不近情麵地到來。船員過來通知說船長室已經準備好了晚飯,請船長回去用餐,而好客的魯德曼再次邀請昔日同學兼好友林渙英和隨船醫師胡修文與他共進晚餐。
魯德曼帶著林渙英和胡修文去了,楊攀惦記著晚飯的酒,先回了船艙,尹正綱因為招呼安安,走在最後,卻被周全德拉住,這位老實的好心人低聲提醒他將手鐲戴上,他隻是應承著,卻並未打算這麼做,他覺得大男人戴手鐲有點怪。周全德看出他有些敷衍,又不厭其煩地說就算是他嫌難看不想戴在手腕上,那也得隨身擱著,不可輕離。
尹正綱爽快地答應了。憑心而論,初到南洋,得到這麼一件象征祝福和吉祥的東西,不管怎麼說都是件好事,雖然在他的潛意識裏,隻是把老人那句攪得他心神不寧的預言當成了“算命先生言”。眾所周知,國內的卜卦算命之風盛行,但無論是道士和尚還是仙娘神棍,算出來的東西總是虛無縹緲得很,準與不準都在兩可之間,對於接受過教會教育的尹正綱來說,其可信度雖然有,卻也不是一算一個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