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是一片濃密的灌木林,灌木林後麵,便是行刑的地方。
和往常不同,日本兵不再允許有人跟上來,他們在街口修築了工事,裏麵架上機槍,正對著來給三人送行的人們,如臨大敵。
“這氣氛有點怪。”尹正綱終於覺出了問題。
“日本人很緊張。”姓白的飛行員也看出來了。
“大哥……”尹正綱剛想開口問林渙英,卻發現他笑了,笑得很神秘。
汽車進得灌木林,行駛在洋灰路上,尹正綱刻意觀察了下四周,發現明處暗處都是寒光閃閃,刺刀如林,這裏麵的日本兵,居然比外麵還多!
“我說過,死並不容易。”林渙英沉聲道。
“啪”,一聲清脆的槍響,卡車上緊挨著尹正綱的日本兵捂著胸口倒下。
“啪啪啪啪……”立時,槍聲如爆豆子般響起,尹正綱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飛行員撲倒在卡車的底板上。
“趴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尹正綱一聽之下,心中的震撼無以複加。
此時日本兵已經亂成一團,不知從哪裏射來的子彈讓他們躲在樹後不敢冒頭,而車上看押著三人的兩個班的日本兵,已經全都變成了屍體。
槍聲不停,現下越發密集,幾乎連成了一片,日本兵的慘叫聲和這些槍聲構成戰鬥的旋律,相得益彰。
“狙擊手!”
一個日軍兵曹挑出來,舉槍向頭頂的樹冠處射擊,立時便有一個身影從樹頂跌落。
“他們在樹上!”
更多的日本兵發現子彈射來的地方,冒著彈雨,從樹後跳出來反擊。
不斷有人從樹冠上跌下,身上帶著一個或幾個血洞。
但這種情形並沒有持續多久,樹林裏便閃起刀光,渾身抹得漆黑的身影如鬼魅般從地上鑽出,把手裏的刺刀紮進日本兵的胸膛。
林子外麵也傳來槍聲,聽聲音似乎是機槍和衝鋒槍,密度比林子裏大得多。
“敵人援軍來了,快走。”熟悉的聲音在尹正綱耳邊想起,他抬頭,便看見了尹安安。
“安安?”他隻來得及驚呼一聲,便被兩個渾身漆黑的人架起來,跳下車飛快地向林子深處奔去。
襲擊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幾分鍾時間,林子裏一個中隊的日本兵便被消滅幹淨。
日本人一直認為,遊擊隊最可能選擇動手的地方,一是在地形複雜的城區,二是刑場,所以他們在這兩個地方布下重兵,卻正好給了尹安安以便利,盡管在樹林的地形不利於逃走,卻也同樣不利於日本人展開他們的優勢兵力。
尹安安計劃的是在樹林裏救下三人,然後進入平民區,那裏狹窄的巷道和錯綜複雜的地形足以為他們提供掩護,之後穿過平民區,到麥巴上船出海。以現下遊擊隊在城裏的兵力布置來說,這個計劃絕對是天衣無縫的,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當他們到達樹林邊緣,就要進入平民區的時候,卻發現他們被日本人包圍了。
並非是日本人有先見之明——後來遊擊隊員們才知道,這突然出現的一個大隊日本兵,居然是駐紮在平民區休整的日本大阪第四師團一部。著名的大阪第四師團素有望風而逃的“美譽”,這次城裏突然槍聲大作,他們以為是美國人打過來了,正要在大隊長的帶領下躲進林子裏逃命,卻無巧不巧地遇上這支遊擊隊。
一番接仗之後,日本兵退出樹林,卻不知道是不是吃錯了藥,一貫“愛好和平”的第四師團居然沒有潰散,而是在林子外圍建立了環形工事,還調來迫擊炮對著林子裏猛轟。
“該死的!”尹安安很是懊惱,千算萬算,竟把這支敵人部隊算漏了,可這也不怪她,遊擊隊進入新加坡的兵力有限,這種毫無戰鬥力可言的日軍,當然屬於被刻意忽略的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