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大陸離州空荒山,大旱,三年未雨。
空荒山,空曠荒涼,三年前,這裏還是雲木聚集之所,鳥獸蟲魚之鄉,可整整三年,這裏未曾落下半絲雨水,漫山遍野的三葉森木化作枯木,回旋流淌的陽蒼瑪東河也終於斷流,自空荒山瞭望峰汩汩而下的古河,被稱為空荒山萬千生靈的再造之母----陽蒼瑪東河不再流過那個村莊。
永命村,一個不知道存在多久的小村子,沒有輝煌燦爛的宮殿建築,有的隻是一座座灰色而布滿沙塵的山洞,這些顯得有些破敗的洞穴依山延綿,數不盡洞口的個數,看得出隻有幾處冒著炊煙。
幾處洞穴之間巨石,顯得圓潤而飽滿,便是古河曾經流過的記憶,即便是被黃沙淹埋了痕跡,也依稀可見。
在這些山洞的最東邊,有著一棵古樹,卻已是枯樹,名喚水影樹。古樹下麵是一口古井,卻也是枯井,叫做日月井。
“自那少年來到這日月井旁,整整三年了,自那日起,整整三年,三年啊!竟沒有下雨。”
一個蒼老而又低沉的聲音穿過水影樹,傳到了那個喚作空桑洞的洞口,這處山洞離枯樹幹井不過丈許距離,此處洞口不急不緩的散著青煙,而在那青煙之間,一個麵色蠟黃的稚嫩少年正款款站立。
青煙撩起少年那不長不短的黑發,青澀的臉龐便完全浮現了出來。濃眉像是被木梳理過一般,楞次分明,隻是在眉尾之處竟成卷角之勢,鼻頭有些扁平,像是被這空荒山的罡風刮平了一般。少年並不好看,隻是臉上卻透露出一股英氣,像是麵對過牛鬼魔神,又像是入過羅刹地獄,這股英氣隱約可見一股狠勁,一股撞破南山不回頭的氣勢。若單看這具身體,這少年約莫十二三歲,但隻要看一眼那個臉龐,終究不能相信這隻是個少年。
“三年了,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裏?”少年無奈的低垂下頭,喃喃輕語道。這句話少年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隻知道每個月出的夜晚,每個日出的白天,少年都會站在這水簾洞前,在莫老不解地眼光中,輕聲說道。除了這句話,還有個名字——雪凝一直縈繞在他心中,雖然不知道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但青葉想著這個名字對他而言,很重要。
此刻,立於幹枯水影樹下的老人,身上暮氣沉沉,這老人便是莫老。
“葉兒,用完早膳還要去祭祀,不可耽擱。”莫老語氣平靜,聽不出悲喜。
洞口處的青葉望了望那具枯瘦的身影,眼角褶皺的皮膚緩緩舒展,朝著水影樹的地方揮一揮手,便徑直的走進了水簾洞。
青葉,青青木葉,少年的名字象征著美好,這是少年用他那沙啞的聲音告訴整個村子裏的人的。
那一日,少年乘著古河,自水中徐徐走出,沒有停歇,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目光篤定地射向水影樹,日月井。終於,少年來到了古樹之下,古井之旁,之後嗖的一聲,身子後仰,便昏了過去。
當少年醒來的時候,全村的人都聚集在青木綠水之邊。少年臉色發青,目如灰燼,明明隻是個少年,卻像是垂垂老矣的落幕之人,少年的臉有些掙紮,神色有著某種恐懼,久久,一個塵封萬年的聲音自其口中傳出,村子裏的人隻聽清楚了兩個字“青葉”,之後這便成了少年的名字。
當莫老拄著木杖慢慢停坐在石凳上時,青葉早就盛好了食物,灰色的石碗內僅在碗底有著黑色的粘稠食物,青葉蜷眉緊蹙。沙啞地咳嗽了兩聲,便不聲不響地拿起石匙,將碗中僅盛那麼一點的食物吃了個幹淨。
“莫老,你也吃,吃了...上路...”,青葉用他那沙啞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