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下空間有什麼……”那聲音思索了片刻，又磔磔怪笑起來：“那得從你看到了什麼說起……簡單的說來，你看到什麼，那裏便有什麼。”
香小魚“嗤”的一聲冷笑，一臉嘲諷：“故弄玄虛！你這話，說了跟沒說又有什麼兩樣？我看你是不知道吧？你不是向來自詡博學麼？居然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車夫肩膀一抖，發出“嘎嘎”一陣刺耳的怪笑：“小丫頭，想用激將法對付一位無所不知的大人、一位高貴的神使，實在是幼稚！我不告訴你，純粹是為你好。因為那個地方，”這聲音頓了頓，刻意的壓低了一些：“是一個誘餌，是一個夢魘，也是通往永恒的唯一之路。”
“誘餌？誰的誘餌？”
“還能是誰？自然是神的。”
“騙人！神不是無所不能麼？還需要誘餌？”香小魚又是一聲嗤笑。
她懶洋洋的伸了伸胳膊，黑玉般的眸子打量著車頂繁複的花紋，緩緩的吐了口氣：“我盯著這位梁姑娘，可盯了不少天了。你說隻要跟著她，便能見到景天帝，可是真的麼？”
車夫微微笑道：“寶貝兒，千真萬確。她就是那把鑰匙，打開一切的鑰匙。你若得到她的心，就得到了那把鑰匙。”
香小魚朝車夫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呸！成天故弄玄虛！不如我將她綁來，直接挖給你行麼？”
車夫搖搖頭：“挖？不，不，不……時機還未到。”
“何時才能到？”
“到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心急的小姑娘，耐心，不懂麼？你如今最需要的是耐心。”
“放屁！再等幾天，若還是這麼無聊，姑奶奶就不玩了！”
馬車緩緩的馳進九城街。
香小魚靈巧的跳下馬車，頭也未回的扔給車夫一塊碎銀子。
車夫伸手接過銀子，注視著香小魚遠去的背影，緩緩的露出了一個奇異的笑容。
“神自然也是需要誘餌的。不然，那些魚兒怎麼會心甘情願上鉤？”
這個笑容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使得他的神情越發顯得高深莫測。
而後，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茫然而木訥的表情。
這是一副被生活壓榨的過多、而漸趨麻木的表情，是一名尋常的西京車夫臉上能夠看到的、熟而慣之的表情。
而這副表情，在他意識到手中還拿著一塊分量不輕的碎銀子時，不禁一呆，陡然變成了十分的驚喜和意外。
他掂了掂銀子，喜滋滋的嘟囔了一句：“今天運氣還不錯……”
隨即，他哼著小調轉過馬頭，慢騰騰的馳出了九城街。
香小魚哼著歌，蹦蹦跳跳，走在九城街的巷子裏。
巷子裏空空蕩蕩，滿地是槐花的碎瓣，空氣裏還有淡淡的槐花甜香。
似乎有孩童喧鬧的聲音在遠處響起，可是並不真切。
香小魚忽然覺得，有一股異樣的悲傷的情緒俘獲了她。
“你已經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嗎？”
一個幽幽的女聲忽然在香小魚的腦海裏響起。
這聲音突如其來，卻仿若洞徹天際，將香小魚驚得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