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去自找麻煩,他不如不摻合。
這些道理,宋楚兮自然比誰都明白的。
殷述懶得和她虛與委蛇的兜圈子,隻是冷哼了一聲,就端起茶碗喝茶。
宋楚兮盯著他看了半晌,見他不再說話,就又忍不住沉吟著開口,“宗室裏,位份在你之上,名望在你之上的人都有,如果不找個引子,這個皇位,你接下來要怎麼謀?”
殷述喝了口茶,緩慢的抬眸看她。
他的臉上沒什麼特殊的情緒,目光裏也有種叫人猜不透情緒的深沉,宋楚兮像是從不曾見過他流露出這樣的神色來,一時微愣。
過了一會兒,殷述才冷笑,反問道:“你就那麼確定我回來就是要拿那個皇位的?”
宋楚兮聽了這話,方才稍微收緊了一點點的那根心弦就又徹底放鬆了下來。
她笑道:“如果不是為了這個,你何必還回這裏?”
她手指慢慢敲擊著茶杯的外壁,是一副料事如神一樣微微得意的神情。
殷述的目光定格在她的手指上,卻是長久的沉默。
屋子裏的氣氛,緩慢的平靜,又逐漸變得壓抑起來。
宋楚兮突然就有了幾分不自在。
她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卻聽殷述突然問道:“如果行刺赫連纓的計劃真的順利完成了,這樣也沒有關係嗎?”
宋楚兮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一時微愣。
殷述抬眸看她,神色複雜,“我知道你為什麼讓婢女傳了這話給皇叔,塞上軍中他們兩個勢均力敵,這戰事如果按正常進度,一時半會兒,不是想停就停的。本來我也以為赫連纓是為了要和皇叔置那一時的義氣,這才揮軍南下的,現在回頭想想——”
殷述說著,卻又兀自搖頭,神色之間頗有幾分讚歎之意道:“他若不是防著你會敗在殷紹手裏,那就也多少猜到了我不會輕易放過你,所以他一邊靜觀其變,一邊找找了個理由,揮軍南下,去塞上戰場拖住了皇叔。回頭衛城那邊,就算再不濟,我和殷紹兩個,要製住你的幾率也很大。一旦衛城失守,皇叔又被困塞上脫不了身,南塘政權無人把持,而北狄朝中這邊這幾個月都一直風雨飄搖,這就是赫連煜趁虛而入的絕佳機會。”
宋楚兮隻是聽著他說,未置可否。
殷述正色看著她,最後又道:“你要婢女暗示皇叔行刺赫連纓,一旦赫連纓身死或者受傷,他都會自顧不暇,屆時皇叔就可抽身而退,返回南塘主事了。”
殷述的心思其實一直都是很通透的,他能想到這一重,宋楚兮一點也不意外。
她又慢慢的喝了口茶,還是不做聲。
殷述等了一會兒,隻能還是自己繼續開口道:“當時在衛城外麵,其實如果你不那麼痛快的跟我走,再拖一拖,你的暗衛死扛之下等到援兵到位,我未必就真能將你帶出來,可是一旦那樣,事情就會無限度的鬧大,萬一你的人最後沒能留下你來,你被我擄走的消息就很可能被西疆的探子察覺到,而你——不能冒險!”
宋楚兮是一直聽他說到了這裏,方才勾唇露出一個笑容,歎息道:“顯然,在針對西疆的問題上,目前為止,咱們還算立場一致,你也沒有大肆宣揚衛城無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