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的心思縝密,的確是無孔不入的。
宋楚兮唇角彎起的弧度不由的更深,卻倒也不覺惱怒,隻道:“宋亞儒傷了腿,朝廷律令,身有殘疾者,是不能出仕做官的,雖說咱們南塘幾大世家都是特例,但是你在京的和這段時間,想必已經想辦法將這一點透露給了皇帝陛下知道了吧?二叔相較於你,就算位份再高,可是他在京城裏怎麼可能會有大哥你那樣的人脈去替他說話?”
宋楚兮說著,突然就似是悵惘的聳聳肩,舉步挪到一旁,“的確,你這樣不惜辛勞的走這一趟,的確是向皇帝陛下買了乖,讓他知道,你對他還是甘願臣服,唯命是從的。不僅如此,你還堵死了二叔上位的可能,廢了我手裏最有力的一枚棋子。表麵看上來就隻是不痛不癢的走了這一趟,其實大哥你卻還是受益良多的。”
隻要宋亞儒不能上位,那麼宋楚兮想要把持宋家,就還欠著火候。因為就算宋承澤暫時也得不到支持,以宋立謹慎的作風,他們族中也隻會想方設法的推舉出一個德高望重的穩重人來擔綱此任。而以宋楚兮在宋氏宗族之內那樣淺薄的根基,她絕對輕易控製不住那個人。
“讓你將我整個三房大肆屠戮,你已經占盡了便宜,你總不能一局也不叫我扳回來吧?”宋承澤道,抬頭看了看天色,“好了,我著急趕路,就不廢話了,來日方長,保不準咱們還有再見的可能。”
言罷,他便就徑自錯開宋楚兮的身邊,大步走出了院子。
宋楚兮也沒攔他,隻靜默又安然的站在院子裏。宋承澤走到院子外麵,又駐足回頭看了眼,然後就頭也不回的快步朝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他的隨從招呼了院外等候的親兵跟上,很快,這相連幾個院子裏的人手就都撤的幹幹淨淨了。
偌大的驛館裏,仿佛突然之間就隻剩下了宋楚兮一人。
宋楚兮站在那庭中的梅樹下,臉上表情不知不覺就轉為冷然,像是絲毫也不為這裏突然就蕭條轉變的氛圍影響。
宋承澤會以為她是準備了宋亞儒做棋子,這並不奇怪,其實本來如果機會得當的話,她也不介意就直接走這一步棋的,可是自從進了京城這個亂局之後,她就已經斷了這個打算了。所以宋承澤封死了她的這條路,她倒也不覺得怎樣的損失慘重。
隻是麼——
這個人,防範她如此之嚴,後麵的事,她就勢必要更加仔細周密的籌謀了。
宋承澤一行出了驛館,他的隨從遞了馬鞭過去,卻還是不放心,“主子,皇上那裏分明就是故意拖著,不肯將家主之位許給你的,您這一走,肯定也要直接回軍中去的,家裏那邊顧不上,恐怕還是要被四小姐搶占先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