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勳越發覺得這丫頭不可理喻。
“小姐的東西,奴婢怎麼敢——”那丫頭低著頭道,並不見慌亂,隻是有些小心翼翼的神情。
“我讓你吃的。”宋楚兮冷聲打斷她的話。
當著這麼多貴人的麵,那丫頭麵上十分尷尬,滿臉漲的通紅,左右看了眾人一眼,這才硬著頭皮上前,捧著那碗粥,又就著桌上幾樣小菜飛快的吃了下去。
宋楚兮這是疑心病,無非就是叫她逐樣的飯菜都嚐過了,試試有沒有毒。
那丫頭根本就沒有猶豫,狼吞虎咽的仰頭把粥灌下去,又把每樣小菜都就著吃了幾口,然後就用袖子抹了嘴,退到一邊。
宋楚兮一直冷著臉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如果這些食物中真的摻毒的,她肯定不能吃的這麼痛快。
可是——
她並不覺得自己這是疑心病。
因為端木岐從一住進來就明文禁止,如果不是特殊的情況,不準外人隨便進他們這邊的院子,所以這個丫頭會摸過來,就絕對是有原因的。
那丫頭退下之後,站在那裏,眾人等了片刻也沒見她怎樣。
即墨勳就找了張椅子坐下,散漫笑道:“現在還要怎麼樣?你們這樣草木皆兵的懷疑這驛館裏的人,回頭要是傳到了北狄皇帝的耳朵裏,恐怕不好收場吧。”
宋楚兮一直擰眉盯著桌上那些東西,根本就不在意他說了什麼,這時候目光突然定格在放在湯碗旁邊的一個陶瓷調羹上。
她的視線移過去,那一個一直垂眸而立的丫頭就突然心口猛地一縮。
然後宋楚兮站起來,信手拈起那調羹,慢條斯理的在盛著白米粥的盅裏攪了攪。
“小姐——”舜瑛的心頭猛的一跳,頓時心驚不已。
宋楚兮麵無表情的將那調羹又抽出來,然後一指那瓷盅,“把這個也喝了。”
那丫頭驟然抬頭看過來。
她就是一張憨實的麵孔,所能見的也隻是她滿臉的委屈,而且當真是委屈極了。
這麼個表情,被任何人瞧見了,都多少要動一點惻隱之心的,可遺憾的是她今天遇到的是宋楚兮。宋楚兮這人,就是個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放過一個的狠辣個性,何況她現在就篤定了這些食物裏有問題,更不會跟這丫頭講什麼情麵,隻就聲音冷厲的又重複了一遍,“喝了!還要我叫人給你灌下去嗎?”
那丫頭被她一斥,居然腳下就自覺的往前挪了一步,直至下意識的伸手去捧那瓷盅的時候才如夢初醒,手指抖了一下,給頓住了。
這麼一來,就誰都看出來有問題了。
那丫頭咬著牙,使勁垂著頭。
舜瑛惱怒的搶上前去,拔下她發間一根銀簪扔進了瓷盅了,果然那簪子表麵瞬間就變成了黑色。
“你好大的膽子!”舜瑛嘶吼一聲,抬手就給了那丫頭一個耳光,自己更是後怕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也好在是方才宋楚兮剛好在沐浴,耽誤了用膳的時間,又及時被侍衛發現了這丫頭的行蹤,要不然的話,這丫頭過來就真的能夠順利確認宋楚兮的死訊了。
毒藥塗在調羹上?平時他們驗毒,一般注意力都隻集中在食物上,如果盛放食物的盤子會有問題,裏麵的東西就自然會被驗出來,很少會有人想到這些細節的東西。宋楚兮這樣的貴女身份,顯然不能跟個丫頭似的捧著粥碗牛飲,肯定要用這個東西的。
這到底是什麼人這樣的處心積慮?
舜瑛一巴掌將那丫頭打翻在地,又衝過去,揪住她的衣領,厲聲逼問道:“是誰指使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