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查過殷湛和廖弈城乃至於廖容紗的生平。廖弈城十四歲承襲父業,北上從戎,去的就是當時由殷湛擔任主帥的北川戰地。當時他就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一路從軍中發跡,青雲直上,三年以後就幾乎穩坐了軍中的第二把交椅,據說這其中很有些得益於殷湛的提攜和重用。殷湛自己,就是在他十多歲上先皇駕崩之後,他就自請去了軍中曆練,許是因為同病相憐的關係,他對際遇雷同的廖弈城才會刮目相看,並且那一段時間因為北川之地戰事吃緊,兩個人一起出生入死,關係非同一般。
那時候,曾經有兩次,一次是成武八年的年關,一次是成武九年的重陽,兩人回朝省親,但是雖然進了中原腹地之後,兩人的車馬儀仗就分道揚鑣,各走了一邊,但有種種跡象顯示,其實殷湛回臨陽祭拜舒貴妃的儀仗就是幌子,他其實是喬裝了隨在廖弈城回鄉的隊伍裏,去了南方遊玩了。
哪怕是到了今天,廖家的整個宗族也沒有全部遷徙到京城繁華之地,而是在南方的祖籍長水城那裏紮根,在京城的,就隻有征西將軍府這一門而已。
雖然當年殷湛的行蹤都不會留了把柄給人抓,而這些絕大多數都是端木岐從眼前的蛛絲馬跡裏麵的推測,可如果他的猜測沒有錯的話,很有可能,廖容紗是在那時候就跟殷湛相熟了,因為他得到的密報顯示,前太子妃廖容紗是個手腕相當狠辣的女人,並且處事嚴謹,滴水不漏,並沒有任何跡象顯示,她在嫁人之後還和殷湛之間有任何的往來。
而如果說是,他們是借著當年廖弈城的關係而提前就相識了的話,反而比較容易解釋的通。
端木岐的這些推斷,雖然說出來有妖言惑眾之嫌,但事實上離著真相已經很近了。
既然話都到了這個份上了,宋楚兮也不再試圖欲蓋彌彰的狡辯。
她隻是看著他,氣定神閑的問道:“阿岐,你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嗎?”
“怎的?你想說我妖言惑眾,然後叫人把我一把火燒了驅邪嗎?”端木岐莞爾,他的唇角勾起,就又有了點平時那種散漫不羈的調調,隻是調侃到了一半,他就是語氣突然一沉,意有所指道:“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們兩個——是不是得要一起去了?”
他是妖言惑眾,揭發一件根本就可以說是危言聳聽的詭異的事件出來。可是他確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而作為整個事件的當事人——
宋楚兮的存在,才是最天理不容的那一個。
宋楚兮也不理會他言辭之間的試探,她微微的歎了口氣,把目光移向一邊,仍是無動於衷的問道:“你到底在懷疑什麼?”
“在你之前,我雖然沒見過宋楚兮,但是我知道,她——不該是你這個樣子的。”端木岐說道,她抬手捏了宋楚兮的下巴,把她的麵孔扳正,仍是叫她直視自己的目光道:“前太子妃廖容紗死在四年前的小年夜,我見到你,是在年關剛過,這真的隻是巧合嗎?”
宋楚兮迎著他的視線,坦然麵對他的問詢,一語不發,一動不動。
端木岐就又說道:“如果你是宋楚兮,那麼過去的十四年裏,你就都是足不出戶的呆在南塘的地域之內的,和北狄太子之間是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的。楚兒,就算你的眼神也會騙人,可你的所作所為卻都是在那裏擺著的,這些可是騙不了人的。為什麼你對殷紹會有敵意?為什麼要處心積慮的住到他的太子府裏去?還有那個晚上,他府上一再出現變故,你行蹤不明,你是做什麼去了?你去摻合了他府中的內鬥了?還有——你又為什麼那麼積極的要陪我來這裏,還故獻殷勤的去接近宋太後?難道你還要跟我說這些都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