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神,抬眸看向了寶音,“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路上沒被侍衛撞見,出什麼事吧?”
“沒!”寶音脫口回道,眼神裏卻明顯透著心虛。
顏玥瞧見了,就不解的皺了眉頭。
寶音垂著頭,咬著嘴唇掙紮了片刻,然後便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顏玥一愣,卻見她麵上表情幾乎可以說是悲壯的抬頭看向了自己道:“小姐您罰我吧,您的那個桃花木的耳墜子——”
顏玥如遭雷擊,愕然的一時沒了反應,片刻之後她便急吼吼的衝進了屋子裏,手忙腳亂的打開首飾匣子最下麵的夾層,取出裏麵的荷包捏了捏,果然是發現裏麵已經空了。
她臉上神情突然就在那一瞬間演變得猙獰且狼狽,霍的扭頭就朝寶音衝了過去,渾身顫抖著指著她大聲的質問,“東西呢?”
她的這個反應,寶音是一早就料到了,此時對上她驚痛不已的眸光,還是本能的心虛,有些囁嚅著回頭看了屋子正中擺著的火盆。
顏玥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那一瞬間,眼睛裏就也像是著了火,但是那臉色被火光一襯,反而慘白一片,不似活人。
她抬腳就奔了過去,居然徒手就要往那火盆裏撈去。
“小姐!”寶琴趕緊過去保住了她,因為兩個人都卯足了力氣,一撞之下就齊齊的摔在了地上。
寶琴死死抱著她,心疼的開始落淚,一麵語無倫次道:“小姐,另外一隻墜子落到太子殿下手裏了,寶音也是不得已,您要怪就怪奴婢吧,是奴婢讓她這麼做的。萬一讓太子殿下查到這個上麵來,就不得了了。當初您既然都已經下了狠心了,總不能這個時候再功虧一簣的,小姐,冷靜!您冷靜一點!”
顏玥摔在地上,卻居然再沒有任何過激的舉動了,反而臉上表情淒惶的突然就一隻木偶似的呆住了。
她的眼中有淚,木然的盯著火盆裏竄起的火光,任由寶琴搖晃著她的身子,都再沒了一絲一毫的反應了。
“小姐?”寶音也跟著爬過去,慌亂的抬手去擦她臉上驟然滾下的兩道淚痕。
顏玥突然擋開她的手,自己爬起來,轉身一步一步往裏屋的方向走去。
她的腳步有些虛浮,苦笑著一麵擺擺手道:“罷了,你們都起來吧!人都沒了,還留著那東西做什麼?再這麼下去,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矯情了。”
“小姐!”兩個丫頭聽了她這話,就覺得她別是被刺激的瘋了,全都緊張不已的盯著他的背影。
“我沒事!”顏玥卻道,聲音冷靜而平穩。
做都做了,橫豎都已經無法回頭了,索性就都燒個幹淨吧。
她不後悔!她一點也不後悔!
顏玥的心裏一遍一遍的這樣告訴自己,爬上床去,用被子把自己的身體包裹住,黑暗中,卻是忍不住的淚如雨下。
巷子裏。
殷湛的馬車一直停在那裏,整整兩個時辰未動,眼見著天色將明,衛恒才終於不得不走上前去,提醒道:“王爺,天該亮了,那洞簫——您還要去找宋四小姐拿嗎?”
殷湛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可是在衛恒要再度開口的時候,他卻突然從天際收回了視線。
這一整夜沒合眼,他那麵上表情都透著無以言狀的疲態。
“如果要進去的話,屬下這就去叫門?”衛恒試探道。
“衛恒!”殷湛也沒攔著他,卻是突然從他身後自嘲似的苦笑著開口,“你說——那會是她嗎?還是——”我瘋了?
殷湛的話,隻到一半。
說什麼?是借屍還魂還是借體重生?這樣怪力亂神的事,說出來,誰都會覺得他是個瘋子吧?
可是這一刻,他卻也惟願自己就是個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