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會音這個時候才是心驚肉跳,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出事之後,端木秀喜就被關在了這裏。
那柴房的兩扇門年久失修,並合不太攏,從門縫裏就能見到程媽媽一聲令下,立刻就有兩個婆子上前將端木秀喜製住。
端木秀喜拚命的掙紮,甚至顧不得身份,伏在地上不住的磕頭求饒,程媽媽都完全的無動於衷。
大約是知道求生無望,端木秀喜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咬了抓著自己手臂的婆子一口,然後將另一個婆子也掀翻在地,直接撞開門就往外跑。
她的頭發蓬亂,衣衫不整,狂奔而出的樣子,與一隻失去理智的野獸沒什麼兩樣。
宋楚兮氣定神閑的看著,唇角猶且帶著甜甜的笑。
沈會音的手心裏卻緊張的都是冷汗。
她其實早就料到老夫人一定會處理掉端木秀喜來遮醜的,隻是知道歸知道,和現在親眼目睹端木秀喜做困獸之鬥——
那種震撼的場麵,還是完全不一樣的。
“快抓住她!”柴房裏,程媽媽氣急敗壞的厲聲嗬斥。
四個婆子連忙奔出,將倉惶奔竄的端木秀喜撲倒在地。
“放手!放開我!你們這些賤人,老刁奴,你們別碰我!”端木秀喜被壓在地上,涕淚橫流,發出淒厲的哀嚎聲。
程媽媽從屋子裏快步走出,掏出帕子,堵住了她的嘴巴,然後利落的給幾個婆子打了個手勢。
幾個婆子點點頭,兩個人壓在端木秀喜身上,死死的按住了她,另外兩個取來繩索,繞過她的脖子。
端木秀喜驚恐的眼睛圓瞪,喉嚨裏卻隻能發出絕望的嗚咽聲。
兩個婆子用了吃奶的力氣,狠命的收緊繩索。
夜色中,那兩張老臉上麵的表情猙獰,惡鬼一樣的恐怖。
端木秀喜根本就沒能掙紮多久,便已經歪著脖子咽了氣。
借著程媽媽手裏燈籠的光亮,沈會音剛好看清她五官扭曲的一張臉,好巧不巧的,從這個角度看裏,似乎剛好又同端木秀喜圓瞪著的一雙眼睛碰了個正著。
沈會音隻覺得渾身的寒毛倒豎,腳下生根,動也不會動了。
院子裏,程媽媽親自確認端木秀喜已經斷氣,這才露出幾分不忍的神色,念了句佛偈,歎道:“五小姐,老夫人仁慈,這也是為了你好,來世——唉——”
程媽媽說著,就揮了揮手。
“是!”四個婆子用帶來的草席手腳利落的將屍首一卷,便就又扛著匆匆往後院這邊的方向走來。
沈會音和秋子兩個早就嚇傻了,氣都不敢喘。
程媽媽那一行人走的很快,倒是沒有注意到路邊的常青藤後麵藏了人。
但說來也是不湊巧,一行人從這旁邊經過的時候,端木秀喜耷拉在草席外麵的發髻上別著的銀簪剛好脫落。
程媽媽等人急著回去複命,不曾察覺。
待到那一行人走的遠了,宋楚兮就自行起身,走過去,彎身將那簪子撿起。
她回頭,笑意綿綿的走向麵色慘白的沈會音。
“你——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沈會音腳下不自覺的後退一步。
宋楚兮卻是不肯放過她,徑自走到她麵前,觀察了她的發髻,然後就將那根發簪插在了她的發間,一邊慢聲說道:“你怎麼還是這樣蠢?這就叫做殺雞儆猴啊!端木秀喜她想要害我,死了活該,可是你為了她大開方便之門,你又想我怎麼做?”
端木秀喜的簪子,那是死人的東西!
尤其是她還親眼見到了端木秀喜的慘狀——
沈會音覺得自己身上的所有毛發都整個兒豎起來了,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她想要尖叫,驚恐的就想要甩掉那根簪子,驀然間,卻聽到身後偏僻的一處花圃後頭又一陣腳步聲逼近,間或伴著女子低低的啜泣聲,“青陽哥哥,你別走!”
這個聲音是——
沈會音渾身的血液凝固,動作僵直,如遭雷擊一般,腦中又是嗡的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