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情非得已之下的主動投誠,破國之恥,這四十多年間還有餘音在南塘的土地上盤桓不去。
聽到這裏,端木岐的唇角忽而彎了一下,那一個似是微笑的表情,看上去有說不出的嘲諷。
宋楚兮用眼角的餘光瞥見,卻也隻當是沒有看到,“宋氏和端木氏得到朝廷封賞,攜手統治南塘。南塘地域之內藏有豐富的礦藏,盡數被端木氏把持,而宋氏——則是握有從南塘皇朝遺留下來的十萬私兵,負責守住帝國的南側門戶。兩大世家本來是並駕齊驅的,可是自從當年我姑母入宮之後,卻逐漸拉開了差距,並且端木家因為掌握著富可敵國的財物在手,家主之位的競爭異常殘酷,逐漸就走了當年西疆赫連氏老路,開始了無止境的內鬥。這樣的爭端之下,消耗嚴重,近十年來,已經被宋氏遠遠甩開。南塘如今的局麵——就成了宋氏一家獨大。”
宋楚兮的視線本是一直落在窗紙上的,說到這裏,她的語氣突然一沉,毫無征兆的再度收回目光,看向了沉默於前的端木岐。
端木岐回過神來,漫不經心的隨口問道:“所以呢?你是想要告訴我,這南塘之內都是你宋家的天下,我不該動你?”
話雖這樣說,他心裏卻不是這樣的想法。
“烈火烹油!”宋楚兮道,更是答非所問,四個字,擲地有聲,隨後就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這對宋氏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
“嗯?”端木岐的眉心隱隱一跳,這才像是完全的回過神來,遞給她一個詢問的眼神。
“曆來皇族都忌憚權臣,北狄的先祖皇帝重用宋氏,又縱容端木氏掌握礦藏,隻是因為當時形勢所迫,不敢苛待兩家,被人說他是飛鳥盡良弓藏的薄涼帝王。可是這兩家人,一個手中掌握著富可敵國的強大財力,一個又手握重兵,稱霸一方,為人帝王者,他豈能真的放心?”宋楚兮道,似乎也沒準備等端木岐的回答,緊跟著又補充,“宋氏手握私兵,本來已經是朝中得天獨厚的榮寵,可是這樣的情況下,先帝卻還要冊封宋氏的女子為後?這真的隻是巧合,而沒有別的居心嗎?還有端木氏那些窩裏反的爭端,難道也真的全都是無法避免的巧合嗎?”
她的語氣犀利,字字句句都鋒芒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