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甜酒做好,我被灌得酩酊大醉;那一晚的罪惡行為把我對過去行動的全部悔恨,全部反省,以及對未來的全部決心,通通淹沒了。總之大風一停,海麵一回到平日的平靜,我那慌亂的心情一過去,我那擔心被海水吞下去的恐懼一忘卻,我的舊有欲望又湧向心頭。我完全忘記了我在危難時發出的誓願和諾言。自然有時那些正經念頭也拚命想到我的腦筋裏來,但我總是竭力擺脫它們,強打精神,竭力忘掉它們,去喝酒,去胡鬧,不久便控製了這種死灰複燃的現象。不到五六天,我便像那些決心不讓良心麻煩自己的青年人一樣,完全戰勝了我的良心。但也正是為了這個緣故,我注定要再受一次災難;而且是自作自受。因為我這一回既不肯乘機悔改,下一次大禍當然就要變本加厲,連世界上最壞的人,也要求饒。
船行六日,我們到了大雅茅斯港。由於逆風,我們在風暴之後走的路程實在不多。我們不得不在這裏下錨停泊。接著一連七八天風總是逆向,來自西南;這期間,許多紐卡斯爾來的船都駛進了海口,因為這地方是一個往來必經的港口,船隻都在這裏等候順風,駛入泰晤士河。
我們本來不應該在這裏停得太久,應該一直乘著潮汐駛入河口,無奈風刮得太緊了,而且,停了四五天之後,反而分外凶了。當時我們因為這地方素來被認為是良港,並且我們的錨又好,我們船上的一切船具又結實,所以大家都滿不在乎,一點也不擔心,整天照著水手們的方式休息玩樂。不料到了第八天早晨,風勢忽然增大了;於是我們便一齊動手,把中桅落下,把一切東西都捆緊,為得是使我們的船進退自如。到了傍晚,海浪卷得更高了,我們的船好幾次進了水,有一兩次我們甚至以為我們的錨要脫了。於是我們的船主便下令把大錨放下去,結果我們船頭下了兩根錨,並且把錨索放到最長限度。
這時風暴來勢大得可怕,連水手們臉上都開始出現恐怖和驚奇的神情。船主雖然極力小心指揮,維護船隻安全,可是當他出入他的艙室,走過我身邊的時候,我卻聽見他輕聲地說著:“主啊!慈悲吧!我們都要完蛋了,我們都要毀了。”在紛亂開始的時候,我完全呆了,一動不動地躺在艙房裏,心裏說不出的難過。最初我並沒有像前次那樣懺悔我的罪行,因為我已經不重視它,對它頑抗起來。我覺得死的苦惱已經過去,這一次沒有上次那樣厲害。但是當船主從我身邊走過,說著我們要完蛋的時候,我又嚇壞了。我走出我的艙房向外一望,我見到生平沒見過的淒慘景象。海水洶湧得像山一樣高,每隔三四分鍾向我們撲來一次。四麵滿眼都是痛心的慘狀。兩隻泊在我們附近船因為載重過大,已經砍去了桅杆。突然我們船上有人驚喊了一聲,附近一隻船沉沒了。又有兩隻船,因為脫了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