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是夜,一個夜色美得連靈魂也清澈透底的夜晚。朱雀大路上,一盞盞白色的燈籠沿著道路兩旁一直延伸向二條大路。一陣鈴聲後,原本寂靜的道路突然吵雜起來,若隱若現的人影順著燈籠照亮的路前進,藍色的狐火將經過後的白色燈籠燃盡。一輛沒有牛拉的牛車緩緩的前行,整個出行的隊伍浩大的仿佛皇族出遊。
牛車內,身著華服的男子撩起車簾,抬頭欣賞著月輪。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男子抿唇笑了起來。嘴角帶著的是仿佛嘲弄著世事的笑容。
“真是美麗的夜晚呢。”
男人感歎著,重新給自己的酒碟內倒上美酒。隨後將視線從夜空中的月輪轉向同坐在車內的少年身上。
“如何?找到適合做你新娘的少女了?”
鐺——又是一陣鈴響,牛車內正坐的少年睜開半閉的眼眸,冷漠的神色在聽到“新娘”這兩個字眼的同時變得柔和起來。
“哦?”
對於少年會露出這樣的模樣男人並沒有任何驚奇,反而是習以為常的帶著淺笑搖搖頭。
“看樣子,你是已經有打算了。”
淺飲著自己酒碟中的酒水,男人偏著頭將全身是重量都轉移到背上,就這樣毫無防備、懶散的靠著牛車內的軟榻上。
“真想讓父親也看看你現在的模樣……”
頓了頓,男子再次為自己斟了杯酒,調侃的笑著喝下。
“不過,那也是父親還活著的話了。”
帶著深意的話並沒有博得少年的任何反應,反而是男人自己被外麵發生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掀開簾子的牛車內可以清楚的看見外麵道路上的全貌,男人隻要稍斜眼就能看見夜空中那輪仿佛近在咫尺的月亮。同時也能看見那群來打擾他雅興的人類。
方才還毫無生氣的街道頓時被稱為武士的男人們包圍。漆黑的夜色中一把把刀刃泛著寒光,逐一被點亮的火把晃得男人的眼睛生痛。而牛車在被武士們包圍住的同時也停了下來,白色燈籠的藍色火焰也在頃刻將變為了橘色。
隻是微微眯眼,再次抬頭望著夜空的月輪,男人的模樣突然有了變化,一雙犄角出現在了他的額角,那是鬼族的象征,仿若幽冥的藍色瞳仁帶著笑意掃視著前方出現的人類。靜靜的等待著他們開口。
“惡鬼們!今夜就是你們的死期!”
“受死吧!”
一如平常的叫囂聲,將夜晚的寧靜打破。
人類總是這樣喜歡誇大其詞,將不可能辦到的事情在完成前就許下承諾。實在是太過於不自量力,所以他很討厭人類。
男人還是淺飲著自己酒碟中的酒水,像是沒有聽到武士們的話,隻是沉浸在美酒帶個自己的世界中。
“狂妄至極!惡鬼你定會為你的無禮而後悔!”
武士中像是頭兒的男人說著,將自己的刀刃指向不將他們放在眼中的男人。
“霜月,吵死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少年,此刻用輕到幾乎聽不清的聲音說著,同時將目光投向剛才說話的武士。
“我喜歡,夜晚安靜些。”
聽到少年的話,霜月露出無奈的神色,隨後放下自己手中的酒碟。隻見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原本就穿得鬆垮毫無禮節感的著裝,隨後伸出手,一直傳出的鈴聲頓時停了下來,從牛車的頂棚上,一枚“神樂鈴”像是有靈魂一般自己停在霜月的手邊,等待著他將自己拿起來。
“神無還是一樣喜歡依賴哥哥啊,哥哥很開心喲。能被弟弟這麼依賴。”
霜月伸手輕輕握住神樂鐺的手柄,向著兩邊輕輕揮舞了一下。鈴鐺發出了比起之前更加清脆的響聲,僅僅隻是一聲卻在夜空中久久沒有消散,而是不斷的回響著,那個回響聲脆響脆響的讓武士們覺得自己的耳朵幾乎快要被那破鈴聲弄的聽不見其他聲音了。而與此同時,鈴聲卻又停了下來,就如同剛才沒有響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