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國,始於百年前,曆經四帝。景陽十二年,太子蕭祚即位,改元弁慶,史稱慶帝。
弁慶三年,慶帝大婚,迎江州司馬之女王氏為後,賜號端陽。次年,下召雁國上下,凡官居六品,家中有適齡女子者須送一女入宮選秀,此前不得隨意婚嫁。
一夕間,雁國出現有女難嫁的奇怪景象,國中但凡未婚男子家中皆是門庭若市,而有妻室卻有功名者納大戶之女為妾亦是比比皆是。正所謂:寧做商人妾,不做帝王妃。為人父母,究竟又有幾個願意把女兒送進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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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皇宮尤如一隻蟄伏在暗處的野獸,瞪著空洞的雙眼,張著布滿獠牙的血盆大口等待著自動送到嘴邊的餌食。這是個雕欄玉砌的牢籠,漆黑,令人窒息,幾乎沒有人敢隨意走動,甚至沒有人敢高聲說話。陰鷙的氣息就這樣像鳩毒一般彌散在夜色之中,冰冷,渾濁,甚至隱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血腥味兒,令人不寒而憟。
更鼓敲過三聲,所有人正是沉夢正酣,隻見從禦禧宮裏鬼鬼祟祟的走出一個人。此人個子不高,身材嬌小,遠遠看去,手裏似乎還抱著一個包裹。他借著夜色一路往西北的重華門,途中不時四處張望,生怕被人發現行蹤。
雁都皇城,分別由東正陽門、南朱雀門、西欽安門、北玄武門包圍,另有永和門、承乾門、長壽門、重華門四偏門。若想進出,隻有經過這八門。八道宮門守值禦衛三班輪值,一個時辰換一次,看天色,此刻正是臨近換班之時,而這從禦禧宮出來的人徑直往北,顯然是早就摸清了一切。
借著月色,依稀看清來人麵目,卻原來是一名宮女。這宮女大約二十出頭的年紀,容貌秀麗,眉目如畫,隻是由於過於緊張,麵容難掩一絲蒼白。
驚鳥夜啼,劃破長空。
這宮女有如驚弓之鳥,迅速的躲進路旁的樹影之中,緊握的雙手滲出了冷汗。她柄氣凝神,不敢妄動,直到確認隻是虛驚一場時,才長舒了一口氣。
輕輕閉了閉眼睛,她攤開掌心。在她的手裏,握著一張紙條。就算不看,她也背得出紙上寫的是什麼:今夜三更,與卿會於靈犀殿前,從此比翼雙飛,定不負相思意。
為了這短短幾個字,她甘願拋棄一切。所謂的榮華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若真能與相愛之人浪跡天涯,甘苦與共,又豈會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她定了定神,再次確定周圍並無異樣時,邁步往靈犀殿走去。
靈犀殿,是最接近重華門的宮殿,也是出宮的必經之路。因為離皇帝的寢宮較遠,曆代隻住了些不受寵的妃嬪,而慶帝剛剛登基不久,**大多是為太子時的宮妃,人數不多,所以靈犀殿一直空著,無人居住。
獨自站在靈犀殿前,她再一次因為自己的大膽而忐忑不安,卻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歡呼雀躍。從她十二歲入宮之日起,幾乎一直過著謹小慎微,步步驚心的日子。她不想爭,但在這個隻能仰仗那些微恩寵活命的**裏,卻由不得她。男人隻有一個,可等著這個男人的女人卻多得數不過來。她曾經以這個男人為天,以為他就是自己的一切,可當恩寵過後,她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遠離了自己,投入別的女人懷中。她心痛過,亦心碎過,但這是愛嗎?她真的不知道……
忽然,一陣悠揚的笛聲隨著夜風傳進她的耳中。熟悉的旋律讓她為之一振,立刻邁開腳步不顧一切的尋聲而去。
那一夜,紛飛的桂花樹下。翩翩少年就站在樹下,在花雨之中吹出幽怨的旋律。一瞬間,她冰封的心融化了……他每一次深深的凝視,每一個仿佛埋藏著重重心事的微笑,都讓她的心隨之糾痛。她多希望自己能撫平他深鎖的眉頭,多希望他能對自己展現發自內心的笑容,她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