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枯草一臉痛苦的揪著頭發,試圖以自己這略顯誇張的動作語言吸引這間小酒館內其餘酒客的注意。
可惜他的這番動作如是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巷口興許還能被視為行為藝術家、三流顏藝家或幹脆是精神病患而博得幾分關注——或者說白眼,但在這喧囂昏暗的酒館卡座,那除了坐在他對麵正憨憨傻笑著的姑娘,便愣是沒人再多看他一眼。
問題是整間酒館夏枯草最不想吸引到的注意力,恰好便是眼前這位顯然有幾分喝多了的姑娘,也不知這小姑娘家家的是怎麼摸到這微光酒館的,此刻正一臉憨態可掬的環抱著身前桌上較她而言顯得格外碩大的玻璃酒杯,不時抿上兩口,打著小酒嗝,一臉愜意的眯起雙眼,看著便格外喜慶可愛。
問題是你再怎麼喜慶可愛也得注意身後不是?
隻是不但這位通紅著臉頰的小姑娘沒注意到身後正孜孜不倦忙碌著的扒手兄,就連那位扒手兄本人也渾沒在意自己所處行業的行為規範,對於桌對麵夏枯草的顯眼行為不屑一顧。
其實早在五分鍾前,這位隻能用魁梧來形容的扒手兄剛把手伸進眼前這位小姑娘背上的背包中摸索時,夏枯草還能保持斜首45度望天的模樣不為所動,想著自己來這莫名其妙的世界也沒多久,實在犯不著出頭——畢竟道德感這玩意往往隨著年歲的增長呈下降趨勢,他夏枯草一沒背景二沒錢財,實在犯不著做那會拿耗子的狗。
隻不過今兒個這位扒手兄的手藝實在也太潮了一些,又或許是他所處的氛圍還有著那麼幾分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味道,總之這位扒手兄那抖抖索索的手在對方包裏摸索了足有五分鍾卻愣是沒有任何斬獲。
他扒手兄倒是一臉淡定的麵無油光,表現出卓越的心理素質,一旁瞅著的夏枯草反倒糾結的滿臉汗水。
正如先前所言,他夏枯草的確不是什麼五好青年,所以他能容忍自己的道德與良知受此踐踏,可是眼前這位扒手兄的表現卻早已不止在單單侮辱他的品格,更是在蔑視他身為大好男兒的本身存在。
這便不能忍啊!
如此這般想著的夏枯草忍無可忍便無須再忍。
“這位兄弟,按說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次我要斷了你財路你盡管恨我,不過你能不能也為我考慮一下,不要當我不存在啊?你這手藝也太次了些,我建議你幹脆明搶得了。”
扒手兄聞言一驚,伸在包包裏的手好一哆嗦,倒也給他撈出來個物什,不及細看,趕忙抓緊了揣好,這才抬起頭——卻仍沒在意出言的夏枯草,而是先看了那失主一眼。
憨態可掬的小姑娘依然傻嗬嗬的笑著,對著玻璃杯玩著吹泡泡的遊戲不亦樂乎,全沒在意身旁的動靜。
扒手兄鬆了口氣,繼續無視麵容已有幾分抽搐的夏枯草,隨意看了眼周圍——說實在的,作為這座城市有名的三教九流聚集地,即使是夏枯草本人對這小酒館的人文環境也不抱什麼希望,畢竟來到這世界摸爬滾打也有一段時日,生活所迫,他夏枯草坑蒙拐騙的活計也幹了不少,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閑錢坐在這,自是清楚這裏的常客會是些什麼貨色,方才要不是實在沒轍,他也用不著扮一把魯迅,試圖喚起酒館人渣們內心深處可能存在的渺小道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