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蚩與夏嵐這一來二去,直聽得課室內眾學生啞口無言,待到反應過來,已是下課時候,多數人驚奇夏嵐今日表現,離座時都側目看她,隻得西麵的迤邐等人滿臉不甘,邊走邊說道:“院長這開基礎課,偏偏又隻同那小廢物說話,看著就像專為她一人開課般。”
迤邐回眸狠狠瞪了那說話之人一眼,方才恨恨道:“不過是個小廢物,看我下午實踐課的時候怎麼收拾她!”
中午夏嵐領著小乖和穀雨尋了個通風的小坡,小乖變戲法一般掏出各種夏嵐和穀雨愛吃的小食,三人吧唧吧唧吃完,夏嵐便翹著腿,叼了根狗尾躺在草地上望天。
小坡下便是一望無際的羽靈湖,湖岸是習武場,日頭當空,水波粼粼,暖風陣陣,直吹來一股清爽的濕意,夏嵐身後長了一片深青的竹林,擋了刺目的陽光被風吹得颯颯作響,身下青草柔軟得如同嬰兒的肌膚,不消一刻夏嵐便來了睡意。
卻是有個紅彤彤的身影不停地在她身邊轉悠,夏嵐無奈地吐了狗尾,抬眼道:“你不暈我都暈啦,過來坐下。”
穀雨麵上微紅,兩下蹦到夏嵐身邊,卻是一直拿眼瞧她,夏嵐被他看得混不自在,終是無奈地問道:“你哪根筋又犯了?”
穀雨下意識地護住手腕兒,小嘴嘟嚷半天,見夏嵐昏昏欲睡,才輕輕扯了扯她衣袖問道:“夏嵐你不生氣,不傷心嗎?”
夏嵐心知這小東西一上午都悶悶不樂,全是聽了那些閑言碎語,遂睜了眼,卻是開口就打了個響亮的飽嗝,眯著眼揉他腦袋,看著極天上走得比烏龜還慢的白雲道: “以前何止生氣,那可是見人就打,可打了有什麼用,除非他們都死了,否則隻會越來越恨我而已。後來聽得多,也就習慣了,說來說去也就那麼幾句,要不是嫉妒本小姐聰明貌美,才沒那些閑心來關注我,被人關注我也算個名人不是,隻把自己當他們偶像,說起來他們和我非親非故,我又何必去關心他們怎麼看我。”
穀雨盯了她好一陣,才是笑嘻嘻地說道:“夏嵐真好,想得開。”
夏嵐白他一眼:“想不開難道去死嗎?這麼長的命,不珍惜是要遭天譴的……”說著,一把將穀雨摁在胸口,揉搓他道:“臭小子也得學著。”
穀雨難受得緊,“嗚嗚”地應著。
彼時一隻雲雀飛過斜滑的太陽,已是下午了。
此時羽靈湖三十裏外的南城,正迎來一天中最為繁鬧的時間——吏法城東主政、西為貧、中央廣場通南北——乃是吏法城重商之地,繁華異常。
其中北城大氣端莊,以武隆大街為首端的是珠光寶氣,豪商雲集。而相對的南城囊括了整個吏法城四分之三的河流,因風景秀麗頗得風雅之人喜歡,茶樓酒肆密集如塵、高低不分,最以河鮮著名;又因路窄巷多,魚龍混雜,錯綜複雜的小路中遍布各類黑店、賭坊、青樓,亦是吏法城中最為陰暗的無法地帶。
東南鴨川之上,歌姬畫舫高歌不斷,兩岸喧鬧不止,一艘艘有條不紊地穿過橫架兩岸的紅木牌坊,其上金漆所畫的“玫瑰街”三字在正午陽光的照射下金光四射。突然“轟隆”一聲,牌坊被靈炮所擊,河水震蕩,隻見缺了一個字的玫瑰街牌匾“哢哢”兩聲懸落,將牌坊下兩艘蕩漾不止的畫舫砸翻了船。
玫瑰大街瞬間安靜得可怕,所有人都停止了活動出外看熱鬧,不過一瞬,便又爆發出了潮水般的尖叫聲和咒罵聲,畫舫中受驚的遊人們尖叫著就朝鴨川裏跳,你推我擠,毫無形象可言—— “該死的,我的腳卡住了!誰拉我一把?誰拉我一把呀!”
“快跑!快!是永濟街的鐵齙牙來了!”
“女人們先跑!祖老二,快去通知老大,把女人們都藏到後巷去!媽的,光天白日竟敢來砸我們的場子,老子要他有來無回!”
“鄺老三,別激動!你哪裏是鐵齙牙的對手,你這隻胳膊還是他給卸的!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先撤,等老大回來了再報仇不遲!”
“你他娘的說什麼喪氣話!人打來了就跑,老子丟不起這人!鄺老三,你這要死的命都滾去女人堆裏藏著,老子領人上!”
“滾你媽的!老子會跑?”
“把店門都關上!把客人們都帶去後巷避難!別丟了咱們玫瑰街的臉子,別讓永濟街的占到半分便宜!”
“祖老二呢?給老大送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