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孤老島(1 / 2)

倘若九霄上那顆熾熱的太陽是天空的眼睛,它必然會注意到碧海中離大陸茫茫不知多少萬裏的那座孤島。無盡的悠悠歲月裏那孤島往四方衝來撞去,卻像圈裏的牛羊始終不能擺脫自己的宿命。

島上草木凋敝,土地貧瘠,一片荒涼。於巨大的海島而言,島上居住的人口並不算多,然而他們服飾各異,言語不通,常常是同姓之人聚在一起,繁衍成了星羅棋布的大小村落。

平日裏,各村環島漁獵為生,日子清苦倒也相安無事。

閉塞的孤島上,除了各村德高望重、專司曆法的老祭司,鮮有人會在意今昔何年何月。近些日子,死水一般的孤島卻沸騰了起來。

先是言語不通的村落間竟然出現了交流,各村耆艾長老也緊鑼密鼓地開始甄選本村十四五歲大的聰穎孩子,似乎在籌劃些什麼。

後來常年埋頭鑽研曆法、典籍,極少見到的各村祭祀,竟然也推開了塵封的房門,不約而同地趕往了島中央那不知沉寂多少歲月的祭壇共同謀劃著一件大事。

不諳世事而青澀的少男少女,在村中老人神色複雜的眼神中,也逐漸消逝了平日的玩世不恭,正經了起來。

陸問,一個十四歲的半大小子,劍眉星目,破破爛爛的粗布舊衣,也遮掩不住他的豐神俊朗。

島東南秦村村邊一破舊茅屋中,陸問正跪在一個慈眉善目須發花白的老者麵前。老人剛捕魚回來,神色疲憊。一連半個多月,村中的壯年、甚至老人都要出海捕魚,而村裏日常食物消耗其實並沒有那麼大。

“阿爺,最近大家怎麼都變得神神叨叨、緊張兮兮的?”眉頭皺得老高,陸問不解地問道“現在連您也這樣,到底怎麼回事呀?”

“小問,阿爺下麵說的事關你的身世、前途、命運,你小子可要聽好了!”老者歎息。

“十四年前,我出海捕魚歸途中忽然隱約聽到嬰兒啼哭,尋著音跡過去隻見一塊浮木板上有個嬰兒。我救他回來撫養至今,他就是你這臭小子。你從小對什麼都好奇,成天問東問西,便給你取名了陸問。”老人神色恍惚陷入了深深的回憶當中。

“我原名陸守仁,和島上大多數人一樣乃修靈界靈修。數十年前與友人出海尋訪古跡未果,不料遇到一股匪夷所思的怪風駭浪,船毀後幾經漂流僥幸活命卻誤入此島,同行的道友必定是絕死無生。

此島乃是絕地,靈氣禁斷、海潮鎖閉,我靈修困居此處毫無辦法,須臾間青絲變白發、大限將至。

當年抱起你的時候,你脖子上係著一枚納戒,它色澤幽紅瑰麗、材質非凡,我也算是青雲山青雲宗內門弟子,已經是通靈境修為,卻也沒有資格佩戴此種品質納戒。上麵附著著強大的血脈禁製,你若能修出靈力滴血認主便可使用,由此可見你身世絕非尋常。

此島神秘非凡,島上人口雖少,但據所存典籍看,數萬年前便有修士被困此島,而且每隔幾年便有修士誤闖此地。

我嚐盡方法也不得脫逃,但卻發現了每逢月圓時分,島四周的海流就會變向向外,撐船出海不費絲毫氣力,隻是不出一日海流便會逆轉,我等耗盡氣力、食物也終究沒能出去。

島上各村祭祀查閱典籍、推演曆法發現每隔百年左右月亮最圓最亮時候,海流的流速會有數倍增長,那時極有可能將船帶出這片海域,祭祀說五天後的夜晚就是這百年難遇的機緣。

我等靈修困居此島多年,壽元虛耗修為卻無寸進,即便是出去修為也難以突破,一樣是一抔黃土。

島上資源匱乏,吃食不足,一個人也很難儲備充夠的食物來出海,集全村之力節衣縮食也就勉強夠十個孩子半個月的口糧,村老們商議要合力造船把你們這些苗子送出去。

我老了反正是時日無多,但你還小,若真出的去,海闊魚躍、天高鳥飛也算沒白來這世上走一遭。此去危險重重,你我爺倆想來再無相見之日,心中有些難以割舍。哎,你自己好好想想。”老人說完不住歎息,起身回到裏屋。

陸問起身神不守舍地走出茅屋來到海岸邊,望著一碧萬頃的海麵、海天相接處滑翔的銀白色海鷗,眉頭緊鎖、內心不斷掙紮,身世之謎還有對自由的向往,他最終定下了決心。

轉眼間便到了五天後的正午。

島中央,十二塊條形巨石環立在圓滑的石台祭壇邊,台上擺著供桌,桌上擠滿供品,供品後是海神的石雕像。供桌前數十名祭祀穿著整齊的黑色祭服,神色肅穆地注視著跪坐在麵前選拔出來的各村少男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