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姐不必多禮。”
張容瑾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
“多謝太子殿下關心,臣女無礙。”
劉啟向竇漪房行禮:“母後萬安。”
竇皇後抬手:“免禮。”
眾人起身行禮:“太子殿下萬安”
“免禮。”
張容瑾看向劉啟,依舊是那件衣衫,依舊是那張麵孔,她眼前的世界卻是天翻地覆。
竇漪房看著下首,道,
“張小姐受驚了,本宮此廂便借由一支玉簪以慰。”
宮人端來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支極為精致剔透的紫玉簪。
“此玉簪自華山石而來,掩沒於華山鬆之下,是本宮偶然間得之,此間,便贈予張小姐。”
張容瑾看也未曾看一眼簪子,隻行禮道,
“多謝皇後娘娘賞賜。”
聲音沉重,一如她的心。
眾人卻是豔羨嫉妒皆有,那紫玉簪眾人皆有聞之,那可是淮陽王殿下特意尋來贈予皇後娘娘的,如今卻被皇後娘娘轉贈張容瑾,皇後娘娘此意不正是替淮陽王而贈?
長發綰郎心,玉釵同心結。皇後娘娘此意昭彰。
鄧嫿握緊了衣袖,麵色蒼白。
竇漪房道,“時刻已到,想來春陽正好,不若向花陰中擺宴,也可一攬芳華。”
眾人道是,竇漪房起身,扶就宮女的手緩緩而出,
劉啟隨其後,背影卓絕,衣衫隨風而動,墨發僅以一隻玉簪束起,側臉輪廓流暢而堅毅,衣衫的流雲紋隨行若隱若現,昭示著太子身份的爪蟒亦是隨行而動,眾姝不由得注目。
淮陽王和館陶公主隨其後,館陶一襲宮紋衣裳流光溢彩。
張容琛跪在冰涼的地上,心死如灰,皇後娘娘定是猜測到了,這其中有她之手筆,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如此狼狽的一麵竟被太子殿下瞧見,而皇後娘娘必也因此對自己心中有豫。
她該怎麼辦?
竇漪房的隨身宮女走到張容琛麵前,
“皇後娘娘有命,張二小姐需在此跪到日頭下山才準起來,還望張二小姐反思清楚錯在何處。”
張容琛伏地,行禮,
“是,謹遵皇後娘娘懿旨。”
張容琛斂眸,一口銀牙險些咬碎。
桃花蓁蓁,盛開滿園。
竇漪房的貼身宮女立於前道,
“皇後娘娘已回宮中,特意囑咐奴婢告知各位,各位公子小姐不必拘束,花林各處都擺有幾案,可供落座,不必循位,隨意便可,若得桃花相贈,皇後娘娘亦替各位高興。”
言畢,宮女對眾人行一禮,緩緩退下。
張容瑾心下似懸了千斤石般沉重,未與任何人交談,徑直便走到了花林最深的地方,裏麵擺著一張幾案和席子,張容瑾席地而坐。
繁弦道,
“小姐,您不開心嗎?明明當場戳破了二小姐的嘴臉,您該開心才是,為何卻是如此沮喪?”
張容瑾道,“繁弦,你看那落花。”
繁弦抬頭看似雨紛飛下的桃花,
張容瑾道,
“有些花,終究要枯萎的,花謝了,有什麼可值得開心的?”
眼前,又是方才殿上之景,
太子殿下。
張容瑾苦笑,
她以為自己與張家三小姐不同,沒想到,她們竟是如此相似,隻是一個心悅淮陽王,一個心悅太子而已。
終還是要分道揚鑣。
幸好,她如今懸崖勒馬,還來得及。
張容瑾以手抵額,看向不遠處的溪流,
麵前的陽光卻忽地被遮擋了許多,
張容瑾回頭,
劉啟立於前。
張容瑾眼神看向別處,起身道,
“太子殿下萬安。”
繁弦悄悄退下。
張容瑾看見劉啟手中握著一花枝。
她卻隻能裝作視而不見,
張容瑾垂首行禮道,
“之前不知太子殿下身份,對殿下多有冒犯,還望殿下恕罪。”
劉啟看著她,抬手,
“花枝。”
他掌心一枝桃花嬌豔欲滴。
張容瑾道,“之前,是臣女冒犯唐突,還請殿下不要責怪,殿下的花枝當贈予有緣之人,而臣女無福消受。”
一陣風吹來,張容瑾鬢發微鬆,漾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