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想仰頭大笑,製造出絕世高人的模樣,卻不料被自己喝的酒嗆住嗓子,靠在樹上一陣咳嗽,蒼老的臉上一陣通紅“你……”他還未說出第二個字就從樹上翻了下來趴在地上,麵朝黃土背朝天。
夜聖星君站在他麵前,眼中一時見笑意溢於言表,他抬起腳踢了踢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老者,漸漸地身體開始顫抖,最終還是沒有忍住,仰天大笑:“你也有今天啊!”他的笑聲如被擴了音一般,飄散到百裏之外,林中的鳥兒都被嚇得四處飛散,百裏之內的人近的都捂住了耳朵,遠的都驚訝的抬起頭看著天邊,鳥獸飛散。
老者緩緩的蠕動著自己‘孱弱’的身體,慢慢站起身子,臉紅的幾乎要滴出血,夜聖星君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老者便一腳將他踢坐在地:“今日要你笑個夠,那受傷的神便是昴日星君,而且打傷他的便是那孫悟空。”
他知道夜聖星君在天上就兩個朋友,一個是夜聖星君,一個便是那潑猴孫悟空。 “什麼?”夜聖星君臉上的笑容立刻收攏,表情愕然,他坐在地上久久不肯起身。
“怎麼怕了?還是你依舊不敢麵對?”老者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將他拉起來:“難道你就隻會在這裏看著事情發生,既然你已經知道自己的結局,這般窩囊的活著倒不如去一趟天界,保護自己的朋友。”
“我的朋友……”夜聖星君原本呆滯的表情突然變得分外猙獰,他一把抓住老者的肩膀,憤怒的大叫:“原本我也以為他是我的朋友,現在呢?不是了,因為我是孫悟空的朋友,但是他卻和孫悟空那隻猴子關係密切,你說我是不是白癡,你說我為何要重回天界去保護他們,他們再戰我要站在誰的身邊,你說。”
老者眉頭微皺,將他推開,整理著自己的衣衫,半晌沒有說話,夜聖星君的怒氣也漸漸的熄滅。原本張因為生氣而通紅的臉上逐漸恢複了正常,理智漸漸取代他的意氣。
“你清醒了嗎?”老者站在他的麵前,麵色微怒,卻無半分神色,看起來極為嚴肅。
夜聖星君微微垂下頭,似乎是決定了什麼,悄然轉身離開。
“愚者,若是放不下,便不要放下,若是還牽掛,便說出來,沒人笑話。”老者淡淡歎息,轉身離去。
在轉身欲走的那一刻,隻見某物體在其眼前逐漸放大,幾乎將自己的視線完全遮住,隻聽“哎呦”一聲,樹動葉落,老者似乎忘記身後還有一棵足以讓他睡在上麵的大樹,直接撞個結實,老者四處看看,見沒人在便收回那通紅的臉拂袖而去。
另一棵樹上,一隻鬆鼠抱著一棵鬆果,啃著啃著便像是中了邪一般手中的鬆果便以自由落體的狀態落在地上,麵目呆滯,緊接著便看見這位鬆鼠大人就像是中風一般躺在樹杈上,不停地顫抖著,仔細一看眼角還有淚水,那小小的爪子捂著肚子,原來是笑個不停……
天空之上,雷劫之下,一隻猴子捆在架子上血肉模糊,渾身布滿鮮血,那原本柔順光亮的毛皮此刻已是發黑發焦散發著一股惡臭,身上無數的傷痕,就像是被刀砍過一般,皮肉翻卷,那頭顱的接縫處一道鮮紅的印記觸目驚心,若是有人碰他一下便會發現他的手腳已經幾乎完全斷裂。
“孫悟空,你還在抵抗。”身邊一位紅衣官吏拿著皮鞭站在他麵前。
“俺從未抵抗過任何人,隻想自在生活,可是你們卻從不給俺機會,今日砍俺身體,燒俺皮毛,斷俺頭顱,斷俺筋骨,無所不用其極,他日俺定會加倍奉還。”孫悟空話音未落,隻見一盆紅油油的辣椒水從上頃刻而下。
玉帝王母坐在不遠處的高椅上,麵前布滿珍果佳釀,似乎與這掛著的孫悟空是兩個世界,明明相隔的並不遠,卻好似相隔千裏,他們看著眼前那慘不忍睹的活物,惡心,厭惡卻又懼怕著:“猴頭該死,把他交給太上老君。”
孫悟空的身體已經不能動了,若不是他法力高深,恐怕早就已經死了,可是他不能死,他要活著,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猴子猴孫,他要活著,報仇!
這天地之間,已再無他可留戀的地方了,除了那個花果山,他閉上眼睛,仿佛看見了滿山花果,嬉笑的猴群,空中飛舞的鳥兒,潺潺的流水,那裏是多麼美好,他曾經就住在哪裏,逍遙自在。
他的嘴角不由的提起了笑容,自然而平和,他不知道為什麼這些神仙這麼想處死他,他明明沒有害過任何性命,他明明隻是想做一隻可以在花果山逍遙自在的稱王,獨一無二可以不會死的猴子而已,就是這麼簡單。 在陽光照耀不到的黑暗中,無數的鮮血在流淌,欲望在狂叫,那痛徹心扉的呐喊又有幾人聽得到,最終那些人們所看不見的,所不被理解的,都會被那些所謂的強者聖人一一消滅。 扶桑樹下,一張矮桌,兩隻酒杯,一瓶清酒,昴日星君端起其中一杯,那原本修長而美麗的雙手此刻卻是滿目瘡痍,他舉起酒杯那一瞬麵色溫和,自在優雅,仿佛看見世間最美好的景色,但下一瞬便是如墜入痛苦的深淵,那隻舉起的手不住的顫抖,殷紅的鮮血從薄薄的白布中溢了出來,原本蒼白的雙臉此刻更是蒼白,好無半分血色,如同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