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情最灰暗、日子最艱難的時候,即使已經明確感覺到你們家裏隱藏著一些蹊蹺事,就算當時從安全的角度考慮我把自己悄悄隱藏起來,就算對任何人的可靠性產生懷疑,就算你當初一言不發莫名其妙地走掉,我仍然相信發生在你們家的事你毫不知情。我一直覺得,如果這個世界上隻剩一個人可以信任,那一定是你。這種信任完全來自於心靈深處的一種感覺,那種和親人一樣的感覺。任何時候,我對我愛過的這個人,都沒有產生過懷疑,對我們在一起時的種種美好感覺,都沒產生過懷疑。”
為這句話,四年等待,值了。久違的暖流從陳心宇枯澀已久的心田緩緩流過。
“你回來已經三個月了,沒想過到我家去看看嗎?”
“記得走時我說過,希望我們的相逢是又一次無意中的相遇,既然又遇到了,那一定要去拜訪一下了。伯母和小康霖,他們還好嗎?”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他故作神秘地說,眼角是藏不住的喜悅。
不需要過多語言,有一種默契,不論時間過去多少年,仍然存在於兩個人的心裏。去看看江姝和花如錦的兒子小康霖,這也正是夏薇所想的。其實一直以來,她心裏始終放不下的,除了陳心宇,就是這兩個人。無論在別人眼裏花如錦是個怎樣的人,但在夏薇心裏,花如錦給過自己的溫暖和友愛,是足以銘記終生的。
陳家搬離了大魚山的老宅,新家在青島東部的未央花園。園林式的小區背依浮山,麵臨碧海,紅瓦白牆的建築錯落有致地裝點在綠樹繁花之中。當初陳金宇送給陳心宇的房子就在這個小區,隻是麵積較小。陳心宇賣了那套,換了這套,和母親、侄兒一起生活在裏麵。如今的家是一套複式樓,一樓向陽的大門,連著一個白色柵欄圍成的小院。小院內布置了圓桌、木椅和遮陽傘,營造出一種溫馨的居家氣息。
春日明媚的陽光灑在小院裏,夏薇在這明媚的春光裏,一時有些恍然。她終於看到了想念已久的獅獅。它依然很健壯,似乎沒什麼變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依然和幾年前那樣,毫無陌生感地撲了過來,興奮地搖頭擺尾。她還看到了一別多年的江姝,她的頭發仍然梳得很有型,發根處卻露出一縷細細的白。江姝盯著夏薇發呆許久,唇邊終於露出一抹笑意。夏薇輕輕喊了一聲“伯母”,不料江姝竟然受到驚嚇一般,後退數步,眼神惶然,“心宇快來!她是誰?誰?”
“媽,這是夏薇,我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還記得嗎?她還給你做過飯呢,她做的菜可好吃了,想起來了嗎?”陳心宇一雙溫熱的大手從背後撫在母親肩上,江姝這才舒了一口氣,稍稍安定,但仍以疑惑地眼神打量夏薇,“快告訴我,誰家閨女啊?我吃過她做的飯嗎?真的嗎?什麼時候?”
夏薇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情景著實把她也驚嚇得不輕。好一會兒,她才鎮定下來,眼淚蓄滿雙眼。怎麼會這樣?她疑惑地望向陳心宇。
江姝很快就安靜了下來。她坐在圓桌旁的木椅上一個人玩五子棋,一手執白子,一手執黑子,無論哪隻手取得勝利,都會有開心的笑容浮現在臉上。
在室內的落地窗前,陳心宇望了一眼外麵的母親,向夏薇苦笑道:“她什麼都不記得了,現在這個世界上,她認識的人隻剩兩個,一個是我,一個她的寶貝孫子。”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陳心宇神色黯然下來。
當時花如錦出事的消息傳來,正在為孫子做飯的江姝,一下子瞪大雙眼,張開的嘴巴久久沒有合攏。她一直認為輻射畫是陳金宇所為,因為無法相信突變的現實,她親自跑到公安局,親自向厚幸福求證。當從厚幸福那裏得知,花如錦將畫室裏那幅婆婆最喜歡的畫變成殺人工具,其目的是為了取婆婆的性命時,她當場就傻眼了。從公安局回來後,就什麼人都不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