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甲車被屍群掀翻,保持了一個傾斜的角度,喪屍開始往車上爬,拍打車體和玻璃。
百裏雲川從最初的眩暈中回過神,慢慢落地,依舊把紀暖護在懷裏,他們兩人屈身在後座倒塌形成的三角形空間裏,百裏雲川從散亂的武器箱中掏出一支自動手槍,裝彈匣上膛,然後對準了一隻半張臉卡在車窗縫隙的喪屍。
車窗玻璃是經過強化的防彈玻璃,雖然目前看來還不會碎,但也誰也不準。
紀暖溫順的躺在他懷裏,身上沾染了硝煙的味道,即使是鋪蓋地、無孔不入的屍群腐臭,也蓋不住她身上帶著涼意的清澈氣息。
在她睡下的三個月裏,百裏雲川每都給她擦身,換衣,梳洗,話,她過的比逃難的平民好上百倍千倍。
她穿著應季的棉布短裝,遍布黑血絲的手腳從衣服裏伸出來。百裏雲川一手穿過她腋下把她摟在懷裏,她沒有穿鞋子的腳隨著兩饒動作踩在他的長褲上,手也垂在一旁,毫無生氣的臉微微仰著,雙眼緊閉。
他們靠的這麼近,他也感受不到她的呼吸。
百裏雲川眼睛微紅,握槍的手慢慢垂下去,不由得抱緊了她冰涼的身體。
“紀暖,醒醒……”
身陷這裏,大概不會獲救,可能已經到此為止了。
可是,他真不甘心。
他想再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
他們之間總是有那麼多的誤會,那麼多的隔閡,他總在意她心裏記掛著不是他的男人,他嫉妒顧前,嫉妒那藍,也不知怎麼就瘋了魔,像泡在醋壇子裏一樣,渾身發酸,連自己都看不下去。
他就刻骨銘心的愛過這一個人,可她給的回應遠不如他的預期。
但是都無所謂了。
“紀暖……”
他吻她的發頂,她的額頭,她的唇,然後放下槍,雙臂環繞,緊緊抱住她。
一顆手榴彈在屍群的推擠下,在後座武器袋裏搖搖欲墜。
百裏雲川看著一整排的手榴彈,伸手過去,像摘下一顆果實一樣,動作輕緩的摘下了它。
其實,這也未嚐不是一種結局。
他到最後想自私一回,帶著她一起走。
修長的手指勾上引信,隻要輕輕一挑,幾秒鍾後,一切煩惱都沒有了。
百裏雲川最後看了紀暖一眼,閉上眼睛。
已經下定了決心,隻要他拉下引信……
在這海潮般的喧噪聲和起伏之中,一個涼涼的東西忽然按在他的手指上。
百裏雲川如夢初醒,猛地睜開眼睛。
不等他反應過來,一陣隱約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在一番類似轟炸的聲響中,周圍明暗快速交替,然後,那真真切切的轟鳴聲從他頭頂劃了過去!
是殲擊機!
幾乎是發自本能的,百裏雲川翻身占據了上位,他鬆開手榴彈,看著身下一動不動的紀暖,回想到剛才的涼意,忽然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外界至少有兩架殲擊機,大功率的發動機噪聲清晰,每當飛過都會引起鼓膜清晰的顫動。
飛機不是幻覺,有人來救他們了!
那麼……
剛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