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就知道PTSD患者容易傷春悲秋,可親眼見到她哭成這個樣子,不動容那是假的。
如果可以選擇,她也不想變成這樣的。
江南猶豫了一下,伸手過去撿起抽紙,放到她膝蓋上:“擦擦。”
紀暖抱著腦袋拚命的搖頭:“我根本不記得給我看病的醫生長什麼樣子……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真的……快要瘋掉了……”
江南一愣,就聽到她繼續哭:“我哪裏都不想去了,我想回家……我想見媽媽……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紀暖,紀暖!看著我!”
江南看她越哭越失控,眼看就要淚崩,手頭一時沒藥,隻能抽了她一耳光:“看著我!聽到沒有?”
江南沒想到她那麼不經打,這一耳光把她打得整個人都一歪,紀暖一頭撞上了車窗,額頭的傷口裂開,倏倏的往下淌血。
但被抽一耳光之後,她倒是冷靜下來。
她倚在車門上,像個受驚的動物一樣,牢牢地抱成一團,一雙眼盈著淚光,然後忽然把腦袋埋進了膝蓋。
江南聽到了她帶著哭腔,很聲的叫著顧前和那藍的名字。
“……”
好險,沒讓長官聽見。
這個女人,簡直就是專門來折磨百裏雲川的。
雖然很可憐,但有病就得看,顧前和那藍都已經死了,她想見的人都不在了,不早點接受現實,痛苦的隻會是她自己。
淚汪汪的紀暖被江南送到了指揮部的文職人員宿舍,正值工作時間,這裏基本上沒有人。
宿舍是剛剛安排好的,因為資源緊張,就算是紀暖這樣的空降兵也沒有特殊待遇,一樣得住六人間。江南幫她提著行李袋,把她送到了一樓的宿舍裏,然後關上門,開始跟她講注意事項。
離開了百裏家之後,這裏是沒有人罩著她的,她得像一個普通人員一樣少話多做事。因為大家都是從事文職的,又是待在總指揮部裏,接觸的是重要人物,基本不可能攜帶凶器,希望能通過這樣的生活讓她的性格變得純良一些。
每堅持寫日記,按時吃藥,他再隔三差五的過來給她做個心理輔導……
聽著這些安排,紀暖麻木的點點頭,江南看她明顯不在狀態,就把一個密碼本交給她:“這是長官給你準備的日記本,密碼是那藍的生日,注意事項都寫在裏麵,你自己心放著吧,要記得每寫日記啊。”
“……謝謝,我會記得的。”沒想到百裏雲川還會送給她這種東西。
待江南離開之後,紀暖打開這個厚實的本子,剛翻到第一頁就愣住。
隻見這第一頁是她和爸媽的全家福!
他怎麼會……
再往後翻,還有那藍的照片,顧前的照片,竇斌、陳穩、吳楚、許和韓等饒入伍照……
紀暖的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這些全是那藍曾經送給她的死亡筆記裏帶的照片,為什麼百裏雲川也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