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伽問阿閆道:“那是誰?”
湖心亭裏的女子似乎聽到了湖邊的動靜轉過頭來,紅衣華裳,鹿皮長靴,青絲高束,眉間的印記鮮紅如血。
“酒酒!”
“執行者!”
今衣和十裏溪同時驚呼出來。
今衣搖頭,不,不是的,仔細看來,她不是她,她與酒酒不過五分像而已,但那神情和裝扮都不像酒酒。
十裏溪下意識的去看雲圖,雲圖望著湖心亭裏的紅衣女子,毫不驚訝,仿佛早已知道。十裏溪知道,她不是藤酒酒,更不是齊成瑾,她與酒酒隻有五分像,可她這一身齊成瑾的裝扮卻有七分像齊成瑾,她到底是什麼人?
恒伽若有所思地問:“她是什麼人?”
阿閆答道:“這位姑娘是二爺帶來的人,名喚房青衣,是北州十六郡荊門的人。”
“荊門第一美人?她就是房青衣?”今衣又驚了一道。
——萬丈崖兩山對峙,黃昏落日從高峻的峽穀緩緩落下。穀底流水潺潺,滿天的紅霞在水麵上鋪開,在狹長穀底的溪水裏一線連開,映得兩岸的崖壁也染上了一片霞光。
萬丈的崖壁上千窟萬洞石棧蜿蜒,偶有頊涯人穿行其中。
溪流盡頭的瀑布飛瀉而下,小譚碧水映著水底巨大的墓碑清晰可見。搖明雪站在巨大亂石堆上,霞色緋紅,水底光滑的石碑上鐫刻著“頊涯領主訃雙之墓”幾個大字。
搖明雪空靈的聲音緩緩響起:“阿爹,你說我們究竟是對了還是錯了?”
“九州是大舟國的天下,我們又能在這裏避居多久?為了平等與自由,我們脫離了大舟國,可是我們又得到了什麼?與同宗的族人自相殘殺,你、阿叔都不在了,接下來還會是誰?我和哥哥又能庇護頊涯到什麼時候?”
搖明雪閉上眼睛,沉重地歎了口氣:“阿爹,阿雪好累啊……”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風聲,搖明雪睜開眼回頭望去,隻見一個黑袍人肩頭還扛著一個布衣的少女正從懸崖上跳躍而下。
“哥哥……”搖明雪喃喃道。看著哥哥跳進參天的樹洞裏,搖明雪皺著眉頭也跟了進去。
酒酒被扔到一張冷硬的石床上,背脊的刺痛讓猛地轉醒。酒酒慢慢睜開眼睛,一睜眼就看到一張滿臉陰鷙的臉,酒酒大駭,想往後退,後背和堅硬的石床摩擦出血,被打斷的四肢像稻草一樣無力的下垂。
“我……我不是……央……少辛的……的人……”
黑袍人俯下身一把掐住酒酒的脖子,冷冷笑道:“不管你是誰,你的結局隻有死。”
酒酒痛得大汗淋漓,感覺呼吸都是痛的,嗓子咿咿呀呀卻擠不出半個字。
“哥哥——”
搖明雪從樹洞裏跳進來,一把拉過黑袍人,急道:“哥哥,這人你殺不得!”
黑袍人怒道:“為什麼?她鬼鬼祟祟跟了我一路,她一定是央少辛的人,必須得殺!”
“她叫藤酒酒,是恒伽的朋友,不是央少辛的人。”搖明雪看著酒酒滿身的傷,心中有些不忍,“你見過她這樣一點武功都不會的細作嗎?”
“阿雪,你被騙了。”黑袍人指著酒酒道,“你仔細聞聞她身上的氣味——”
什麼……意思?
酒酒艱難地睜開眼,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搖明雪疑惑著湊到酒酒身邊深嗅一下,猛然一驚:“怎麼會這樣?除了鮮血的味道,什麼都沒有!”
黑袍人眯著眼:“妹妹,你知道的,我們能聞到世間上一切的味道。可是你聞聞,這個人的身上根本沒有活人的氣息——一個活人為什麼會沒有活人的氣息呢?”
怎麼可能?酒酒掙紮著去拉搖明雪的手,我是活生生的人,我是人呐!
搖明雪呆呆地問:“為什麼?”
“我不知道央少辛和縫珅從哪找來的這樣的一個人,可是這個人,必須得死!”
“沒有氣息的活人……藤酒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