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未央之城(1 / 2)

“我知道傷早晚會好的。隻是我忍不住沉淪在這個地下的夢中,就像蝴蝶忍不住留戀花的香氣。我想,我從來活得無所謂,難得愛上,如今既動了心,心中雖清醒知道不可如願,但總想沉醉一回。”恒伽恍惚含笑,又恍惚悲悵,“隻是我沒料到,醒的竟那樣快!花期已過,蝴蝶卻還在。”

恒伽低頭看著握在手裏的黑色綸巾,驀地笑了,透著淡淡的涼意。他伸手把綸巾纏到手腕上:“走吧。”

恒伽,已不再是恣意張揚的九州浪子了,那個少年,終是回不到過去了。

他依舊和今衣鬧架,和十裏溪貧,但他的笑容裏,卻帶著涼薄的冷意。

她們在駐茶嶺行了三日兩夜,終於在第四日趕到了未央城。那個傳說中繁華銷金的不夜城。

金烏西墜,在寬闊的樊江水裏投下萬裏殘紅,滾滾江水泛起淩亂的光點。

萬丈懸崖直入雲霄,堅硬的山體上,鐫刻著玄黑鎏金的“未央城”三個字。寬大的城樓上,玄衣鐵騎來回巡視,九重樓簷下,明燈微轉,如皎月的柔光。

秣黎族稱霸九州,以大舟山為中心,共分七部十二世家,星羅棋布於大舟山附近。未央城地處中州腹地,前臨樊水,後依大舟山脈,可稱是中央之地,都府之國。其客商、遊俠、藝伎、術師、世傳之宗、貴胄之家繁如眾星,不勝枚舉,可謂九州群英薈萃雲集之地。

恒伽領路,她們從城門沿著大街一路前行。店鋪林立,各種東西琳琅滿目,香車寶馬在鬧市裏穿行。酒酒和今衣驚奇地到處瞧,宓城、洛境、襄水那都不叫繁華,真正當得起這兩個字是未央城,在九州也唯有未央城才是真正天上人間。

她們在一間臨湖的茶肆裏坐下,恒伽興致盎然的講著未央城的傳奇,十裏溪和今衣都細細地聽著,雲圖靜靜地望著幽碧的湖水,不執一言。

一道淡白的身影突然闖進酒酒的視線。縫珅騎著黑鬃駿馬從窗前而過,驀地,他突然轉頭看過來。

酒酒下意識地看恒伽,恒伽沒有說話,笑著把頭偏向一邊。

縫珅翻身下馬,走到窗前,目光落在恒伽身上。縫珅看著恒伽額上的玄黑圖騰,不確定的喊了一句:“老八……”

恒伽這才轉過頭看他,短暫的怔忪之後才恍然大悟的說了一聲:“二哥……”

這裝的,酒酒都看不下去了。

縫珅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轉眼正看到靜立在一側的雲圖,目光一滯緊緊定在雲圖身上。

酒酒心中訝異,轉頭看向十裏溪,今衣神情沉靜難辨。十裏溪看著縫珅,沒有說話。

“雲——圖——”

不隻是酒酒,包括雲圖在內齊齊望著他。

縫珅,大舟秣黎族的少主,宓城的舊主,他為什麼會認識雲圖?

恒伽勾起嘴角,頗有些興味。

今衣低低地問了一句:“縫珅到底是什麼人?”

十裏溪搖頭:“他不是陀海的人,我不認識他。”

雲圖麵無表情的看著縫珅,一時也沒有言語。

縫珅笑著錯開目光,再看到酒酒時,忽然變了臉色。

酒酒奇怪的看著他,縫珅睜大眼睛,像是看見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情。

縫珅張著嘴,正要說話,卻見雲圖身形一動,伸手按住縫珅的肩,一眨眼,兩人已在湖邊樹下。

許久,縫珅都沒有反應過來,他直直地盯著雲圖:“那是——齊成瑾。”

聞言,雲圖伸手掐住縫珅的脖子,語氣冷然:“你是什麼人?”

縫珅緊緊地盯著雲圖,一把抓住他的手,玄黑的鐵皮手套冰冷刺骨。縫珅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十……十……五年……前……”

——“那是什麼人?”酒酒指向站在長街盡頭的那個人。男子錦衣玄袍,長身玉立。額上是交纏的兩條青黑色玄紋,目光深邃,眉宇間頗有些英朗之氣。

恒伽兩手相交支著下巴,長眉一挑:“央少辛——”

央少辛?好熟悉的名字。